春末, 院子里的杏花已凋落大半, 春雨绵绵的一夜过后, 地面铺满了被雨水打湿的花瓣,空气中还残留有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李三娘提起裙摆踩过湿漉漉的石板, 赶进灶屋内准备熬今日的早饭。
天逐渐亮了, 一阵阵白烟从每家每户的烟囱里冒出来化在朦胧的雨雾下, 李三娘熬好早饭出来,瞥见两孩子房门仍然紧闭,她露出会心一笑,到后院里先把家禽喂了,接着准备打扫赶紧院子。
黑贝和小母狗在**的花瓣里打滚嬉闹,两只狗滚了一圈, 身子皆沾满了花瓣, 有的黏在鼻头上, 惹得狗不停哼哧鼻子,李三娘被这两活宝逗到乐得不行, 扫帚扫到哪,狗就跟到哪。
睦野打开门时,见到的正是这幅光景。
他过去把扫帚从黑贝嘴里扯下来, 黑贝仗着李三娘时常带它和小母狗出门遛着玩, 狗胆愈来愈大。给它脸能得寸进尺,唬它能撒娇求饶,因此家中能治得了黑贝这狗脾气的只剩下睦野一人, 黑贝见睦野来了,即刻叼起小母狗的后颈冲到后院暂时避难,睦野代替李三娘将院子打扫干净,他忙完这事,便来到李三娘身边,道:“娘,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李三娘见他面色严肃,不由擦了擦手,身板都挺直了,正经问道:“何事?”
睦野说:“溪青他怀有身孕了。”
李三娘抬头望了一眼外头的天,虽然没有日头,可天幕的确是亮的。她道:“你、你再说一次?娘怕是老了,耳朵不好使。”
睦野:“溪青有了身孕,我和他的孩子。”
李三娘一直晃不回神,心里头仿佛被砸进无数巨石,搅得她天昏地暗。待她接受睦野这话里的意思,才不可思议问:“男、男人怀有身孕?!’
睦野浅笑道:“我给他把过脉,的确是喜脉。”
李三娘用力地往脑门一拍,疼得她嘿了一声。
男人怀孕这样的事从古至今并未发生过,如今从睦野口中听到,李三娘心中除了感到震撼外,仍然是震撼。
睦野瞧见李三娘的反应似乎不对劲,担心她觉得曲溪青是妖怪,正欲开口,不料李三娘嗓子放大了道:“小青果然是神仙,只有神仙才会、才会——”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她对着空气傻愣愣笑了会儿,又对睦野说,“这可是天赐恩德,咱们今日得杀两只鸡鸭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