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式却是冷冷淡淡的,毫不把梅登贞德这可怜的样子放在眼里——当然,这个小姑娘本身,或许也不指望、甚至是厌恶别人对她施以同情吧。
暗红色夹袄的少女手起刀落,沿着那万物伊始之时,上天便已为每一个生灵规划好的“因果线”一刀斩下。
梅登贞德倏而瞪大眼。
持有灵若是受伤,自然不会像那些活着的生物的一样,但凡一道口子便是鲜血四溅。
所以,梅登贞德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持有灵、她的夏马修,在自己面前被那个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个英俊的男孩子一样的少女轻描淡写的,一分为二。
“……”
夏马修嗫嚅着嘴唇,却终究是再没能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它的身体沿着两仪式划下的那一道线,崩溃成了漫天飞舞的蓝色灵子。
“夏马修……夏马修!”直到那些在空中四散的灵子都开始渐渐的要消失了,梅登贞德似乎才恍然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痛哭着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那些灵子,却也不过是徒劳。
就像指尖握不住流沙,蝶翼撑不住露珠——
人类,本也挽不回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啊。
“呵,还真是让本王看了一场有趣的闹剧啊。”吉尔伽美什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就地盘腿坐下。
他把洛九思放下,让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持着盛装了美酒的琉璃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空有力量,却没有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心灵与人格——这样,也不过是力量的傀儡罢了。”
这位王者似是嘲讽又似是怜悯的看向梅登贞德,语气里是不容忽视的恶意。
“究竟是你在支配力量呢?还是——力量在支配你呢?”
在他这样的诘问下,梅登贞德那在黑贞的冲击下,本就不怎么坚定了的信念,越发的摇摇欲坠了。
吉尔伽美什这一刻彻底的对面前的女孩子失去了兴趣。他一口饮尽杯中残存的酒液,随手把它扔进了王之财宝里,大笑着抱起洛九思离去。
“算了,这场闹剧于本王而言,虽不算精彩绝伦,但也是稍稍有着些许的愉悦价值就是了。”
“呵,走了。”
金色的王者这样说着,率先迈步离去。
“真是的,不要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指挥我们啊!你又不是我的Master!”
黑贞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着吉尔伽美什的擅自行事,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走了。
嗯?你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洛九思还在吉尔伽美什怀里啊。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深渊地府,那个人在哪里,那么他们就在哪里。
——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换人吧……”天草在迦勒底的投影前,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嗯?发生了什么吗,天草君?”负责联络的达芬奇歪了歪脑袋,好奇的看着主动撂担子不干了要回迦勒底的天草四郎时贞。
“……”天草憋了很久,才总算是憋了一句话出来。
“三观不同,该如何正确的相处?!”
他按在脸上的手抖啊抖。
“让我和吉尔伽美什王还有那位龙之魔女共处一队——还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情吗?”
天草咬牙切齿。
“尤其是——我们并没有什么需要同仇敌忾共同讨伐的敌人!”
“哦哦,我大概懂了。”达芬奇捧起脸颊,“好的,我马上为你安排灵子转移。”
三观不同的人,在有了需要共同去努力应对的目标还好,还可以暂时忽视掉矛盾;但一旦安闲下来后……
呵呵。
那绝对是窝里斗的结局。
“嗯……”天草颓废的应了一声。
“他要回来?”
极其优雅的声音在达芬奇耳边幽幽的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如这次就换我过去吧!”
披着墨绿色披风,肤色苍白几乎无血色的复仇鬼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你只能隐约看见那一双黄金色的眸子。
“我也很久没见他了啊……”
这个男人低声的,绢柔的轻语着,像是中世纪那些在为自己的情人念诵情诗的贵族。
“我的,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