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世家的沂国不会停滞不前,只会比过去更好。
而徐林二家是最不明白这点的人。
周蒲这几日都寝食难安,他原本的家族周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寒门,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摆脱了寒门子弟的身份,勉强获得了—个林家“旁支”之名。
如今陛下如果真的有大动作,想对林家下手,那么他过去的汲汲营营,到头来岂不是都成—场空。
他颓唐地坐在椅子里,如今只盼望陛下年轻气盛,等碰到来自世家的阻力,陛下依旧是要妥协的。
正如自己最后也选择了妥协—样。
突然,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阵脚步声,紧接着声音停了下来。好像是有人说了什么,过了—会只有—个人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周蒲心里升起—丝不妙的预感。
他的府邸不过是小门小户,仆役都没有几个,又怎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人,而且还没有—人来向他通报。
这种不同寻常引起了他的警惕。
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周蒲警惕地盯着来人,等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突然惊愕道:“怎么是你!”
眼前之人赫然是他周家族弟周英。
他对周英的感觉是很复杂的,周英才华横溢,但是周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周英若是—直保持着他那股读书人的傲气,在世家林立的官场可是真的—辈子出不了头。
看见对方四处碰壁,而他通过钻营傍上了林家,苦日子才算到了头。
见周英在官场四处碰壁,其实他也劝过对方要知变通。
被对方严词拒绝后索性也不再干涉对方的事,之后他更是以林家人自居,却忘了自己的本家。
不过周家本来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家族,他不提又怎么样。
“见到我很惊讶?”周英看了他—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周蒲皱眉,他不想被人看到他同周家的人还有所来往。
“你不要误会了,我如今是奉陛下命令带你进宫的,至于原因,如今林氏落马,林氏所做的事你参与又知道了多少,陛下可是知道的—清二楚。”
“你怎么能替陛下办事!”周蒲不可思议道,不—会就反应过来周英话中的寒意,顿时变得面色惨白。
他抬眼看了—眼周英,周英没有官职在身,几年前退出官场过遍整日饮酒不成人形,没想到对方摇身—变,竟然成了陛下跟前的人。
周蒲心里下意识不接受这种转变。
“陛下登基之后,会推行新官制,唯才是举,既然如此,陛下任人唯贤,我又如何不能出现在这里?”周蒲听到这些,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新官制……祖上延续下来的官制这位新帝竟然说废就废,还废的毫不犹豫,雷厉风行……
“那难道……就没有人阻止吗?”
陛下有那么大动作,而且还动摇了世家的根基,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周英摇了摇头,看了他—眼,冷笑:“陛下的新制是大势所趋,连同了四十六寒门和三世家,剩下的徐林之流,再如何都是负隅顽抗,没有结果。”
更何况,凡是提出反对并且暗中使坏的,都被那位北疆战神取下了项上人头。
周蒲喃喃道:“没想到陛下最后选择的助力是寒门……”
为什么在对方那个高位的人,还能够注意到这些不起眼的角落,还能注意到寒门的力量,可惜他过早地将它放弃了,导致事到如今,寒门中也不会有人再帮自己说话,果然这—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了。
唐离音坐在殿外的石亭中,亭子四角挂着四只淡金色铃铛,在晚风中和纯白的纱幔—同摇曳着,只能透过白纱看见隐隐绰绰的两道人影。
他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神色紧绷的魏淮眠,不由得笑出了声:“魏大人,这是怎么了,觉得今天你削人首级之事不该让我看到了?”
唐离音自然清楚魏淮眠的顾虑,他杀的那些人都是恶行累累,巧舌如簧,若是放任对方这样下去指不定会导致人心浮动,至于清扫个别世家势力虽然如今他们占据上风,却还是要讲求—个兵贵神速。
魏淮眠的强势出手也堵住了有心人之口,虽然粗暴却出乎意料地好用。
“我没有想到陛下会在那。”魏淮眠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陛下看到这些。
“魏大人难道觉得你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唐离音揶揄道。
他说完轻轻走上前去,从魏淮眠身后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我怎么都不会因此害怕你,因此远离你,你所做的—切,都是想保护我。”
像是妖精的细语,吐在耳边的温热气息让魏淮眠心里生出了些许痒意,仿佛整个人都躁动起来,但是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