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敲响了惊圣钟,血染太极殿,以命控诉,也将这件事,渲染得,上陵城人尽皆知。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百姓心里,已经对夏太后审判了。
若是没做,人家堂堂二品大员夫妇,怎会舍下命去了?
竟然威逼堂堂二品大员,谋杀钦差,简直是丧心病狂。
五日后,郴州的消息传来。
郴州总兵麾下,一位前途无限的少将军,竟然刺杀钦差季言安,更是佐证了夏太后胁迫谋杀一事。
“还好那位准驸马爷带足了人少,不然岂不是命都丢了?”
“年仅二十五的少将军,前途无限,据说柳伯爷还打算将千金许给他,竟然作茧自缚,这下自己命都折腾没了,还要连累一家老小。”
“谁说不是呢?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什么想不开?那是不得不去做。太后下的懿旨,他敢不做吗?不照做不也得死。”
“唉,你这人,怎么还指名道姓说出来了?不可说不可说。”
“什么不可说?这样一个妖妇,害死了多少人了?简直是荒唐。”
“圣上英明,定会拿下那妖妇。”
流言,在几只手的拨弄下,传遍了上陵城。
当然,也传遍了后宫。
“该死,他该死。”
夏太后一脸凶狠暴躁,一个又一个地砸着殿内的摆件。
“没用的东西,当初哀家就不该救他。这么多年,忙没帮上哀家,事没给哀家办成几件,临死,还要给哀家泼脏水。”
夏太后对邢尚书是寄以厚望的。
他跟她说过,邢尚书这人,最是重情重义,可以放心用。
当年她救邢尚书和他那老娘一命,邢尚书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她。
没想到,没想到啊!
“气死哀家了。”
养兵二十载,没用上,还倒坑了她一把。
“范氏那个贱人。”
“啪。”夏太后一巴掌甩在崔公公的脸上。
“哀家问你,不是让你派人杀了她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崔公公挨了巴掌,却恍若未觉,“主子,派去的人,没有活着回来,消息就滞后了些。”
等他收到消息,范氏已经敲响了惊圣钟,什么都来不及了。
“该死,该死。”
夏太后脾气越发暴躁了起来,“那两个小杂种呢?”
“那日一早就去了季府,再没出来了。”
“圣旨到——”
何公公提着圣旨,轻飘飘地宣读完。
“圣上也是为了安天下悠悠之口,还望太后能体谅。”
说罢,也不管夏太后恨不得吃了他的凶狠模样,疾步离开了寿康宫。
“禁足三月。”
夏太后面色扭曲,“倒是给离天阔逮到机会,幽禁哀家了。”
“主子稍安毋躁,只是禁足罢了。范氏并无证据,不过是引起了流言蜚语,正好给了圣上机会罢了。凭这要扳倒主子,那是万万不能的。”
夏太后何尝不知道。
但是,这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在楚天阔手上吃亏。
她输给谁,都不想输给离天阔。
毕竟,他是杀了她家王爷的凶手,是她的杀夫仇人。
可是,再不甘,夏太后还是输了这一局。
“等他回来了,我就不信……”
“主子,您说什么?”夏太后说得太小声了,崔公公没听清楚。
“无事,退下。”
……
七日后,季言安回京。
一同带回京城的,还有郴州总兵柳勇柳伯爷,郴州副总兵范立荣。
“启禀圣上,经臣查访,此次意图炸毁岐山大坝的人,正是副总兵范立荣唆使。军用火药,也是出自范立荣之手。”
御书房。
季言安将一众证物,上呈到离帝案前。
“范立荣,你有何话说?”
范立荣年五十许,本来保养得极好的乌发,在短短七日间,尽数灰白。
“臣,无话可说。”范立荣垂头。
“是谁的意思?”
范立荣一声不吭。
离帝冷笑道:“看来你范家上下的脖子,是铁筑的。不然范立荣,你竟打算拿满门头颅,孝敬你背后的人。”
范立荣闻言脸色大变,疯狂地磕头,“圣上,此事是臣一人所为,和我范家老小并无干系,请圣上,饶命。”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
很快,地上染上了血迹。
季言安一脸冷漠,“范大人,炸毁岐山大坝,会造成下游多少百姓楼船罹难?你真的不知?你范家满门的头颅,早就被你抛下了阳江,如今在这里,又让谁饶命?”
柳伯爷也是脸色青白,“老范,看在你我共事近三十载的份上,本伯爷劝你,坦白从宽,许能给你范家留点香火。”
范立荣此刻,万般悔恨萦绕在心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这种满门抄斩的事,也敢去做?
“是邢尚书。”
离帝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女婿把老丈人当刀,可真是心够狠的。
“你可知道,邢尚书背后,站着谁?”
范立荣讷讷了半晌,吐出了两个字,“知道。”
意料之中的名字,可是无奈,没有任何证据。
“郭爱卿,将范立荣送入诏狱。长点心,别让人把他弄死了。”
吩咐完大理寺卿郭书放,离帝转头对范立荣说道,“好好活着,有朝一日,若能指证夏太后,朕算你戴罪立功。”
范立荣不安地问道:“圣上,我范家满门……”
“你长子如今任郴州知府?”
“圣上,他什么都没做?”
“但是他被你牵连了。”
离帝淡淡地道:“他不能继续任郴州知府了,但你们范氏一家的脖子,暂且给你们留着。你若能戴罪立功,再议。”
范立荣必须死,他的家人,倒是能网开一面。
“谢圣上。”
柳伯爷目送范立荣被带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老范这人一直都本分,这次是被女婿坑惨了。”
“炸岐山大坝,会有什么后果,范大人不可能不知道。知道还去做,视百姓身家性命不顾,还说什么本分。”
季言安并不认可柳伯爷的话。
范立荣又不是小孩子,邢尚书让他做这些,他能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既然做了,就别哭无辜。
柳伯爷想想也是,他也差点被这孙子害得丢官没命,他搁着发的哪门子善心?
“柳勇,郴州那边,是怎么回事?”离帝问道。
夏太后,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