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堇这才放下心来。
“云大,盯死了寿康宫那位,她一定有大动作。”
“告知阿爹和兄长,加强防备,外松内紧,引蛇出手。”
接下来的每一日,他们三人,都会面临,恶鬼索命。
特别是阿爹。
……
“姑爷,里外都找过了,都死了。”
云五脸色很难看。
这几日,他们查到的每一处知情人,都被灭了口。
对方不择手段,这些梁王府旧仆,一家老少,一个不留。
季言安下巴冒了些胡茬,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看到没,你不愿意说,就得亲眼看着你们这些旧仆,一家家遭灭口。”
瘸腿的老太监,头发泰半都发白了。
身上穿了件老旧的衣袍,虽然还算整洁,还衣服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料子。
“和老朽无干。”
地上是死状凄惨的尸体,老太监一脸漠然。
“无干吗?你猜,若是我放了你,要隔几个时辰,可以看到你的尸体?”
季言安身上的气势有些冷沉。
老太监德公公,是他唯一的收获,今日,他无论如何,要撬开他的嘴。
对方对梁王府很熟悉,找这些旧人,一找一个准。
再这么下去,只能被动等对方,把所有知情人都杀光。
“二十多年前,老朽就该陪着王爷一起赴死了,能多活二十多年,已经赚了。这位公子,您不会觉得,老朽这样一个老太监,能对世间有什么贪恋吧?”
季言安锐利的眼神,直直投入德公公的眉眼底,没有任何忐忑,只看到一片平静。
深吸了一口气,季言安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德公公,那位梁王,是怎么样的人?”
德公公对于回答这些,倒是没有抵触。
“那是一位枭雄。”
“枭雄?的确,不然怎么敢造反。”
季言安的嘲讽,没有引发德公公,任何心情波动。
“先帝年老,储君未定。所有王爷都有机会,夺那个位置,不是吗?”
显然,对于造反这个说法,德公公是不认可的。
“当时,圣上已经被立为储君了。”
“是啊。但是没办法,准备了那么多年,那些士兵、幕僚、属臣,都在等着争从龙之功。王爷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老太监知道的,还挺多的,季言安这会是真的好奇了。
“明知道会失败,还是要起事?嫌命太长?”
“没试一试,谁知道呢?”
德公公不由得想起,当年的梁王。
那般的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那般的自负。
最后葬送了所有。
“梁王当年是二十四岁吧。”
“是。”
“可娶妻了?有没有子嗣。”
德公公脚步不停,但是呼吸却一窒。
“梁王妃早些年就没了,留下的两个小主子,梁王兵败时,也死了。”
季言安恍若未觉,继续问道:“据我所知,虽然王爷造反,先帝不至于要赶尽杀绝才是。梁王是战场刀剑无眼,被圣上重伤,没抗住,才没的。但是梁王世子和小郡主,为何会死?”
德公公眸光闪烁,“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老太监的腿,瘸了一只,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季言安迈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很快,并肩而行的两人,就变成了一前一后。
季言安要问话,云五带人,落后了几步坠着。
梁州的住宅,一条条的小巷弄七拐八拐。
季言安拐过一条小弄,德公公快步跟上,两人出了云五等人的视线之外。
机会来了。
从袖中抽出一把没有刀把的刀片,德公公不顾自己被划破的手,猛地前扑,将季言安撞得一个踉跄。
下一瞬,欺身上前,右手一勾,刀片对着季言安的喉咙抹去。
季言安下意识抬手一挡,刀片划破他的小臂。
德公公这时候招招凌厉,用一点不像他这个年纪的敏捷身手,继续将刀片送往季言安脖子。
刀片划破季言安的脖子,溅起一抹血花。
“砰。”
德公公的身子被赶到的云五,一脚踹飞。
小弄不过两次宽,两人并肩走都困难。
德公公撞上青砖墙,一脚蹬在墙角,将刀片继续往季言安身上送。
云五怎么可能再让他得手,一剑将德公公的握着刀片的手,及腕削下。
“啊——”
一直不吭声的德公公,终于受不住断腕之痛,发出一声痛嚎。
云卫上前,将德公公扣了起来。
云五连忙扶起季言安,细细看着他脖子上的血线。
要死了,要死了。
姑爷伤了。
他们会被主子发配回云湖吧?
还好,没划破大动脉。
“姑爷,您怎么样?”
季言安掏出帕子,捂住脖子,盯着地上的德公公,“若不是想杀我,德公公不会跟我聊梁王府旧事吧?”
德公公痛苦地哀嚎着,没有回答。
“他绝对不是普通的梁王府旧仆,这是一条大鱼。只要不弄死他,你们尽管用刑。把他的花花肠子,给我掏出来。”
“是,姑爷。”
……
“侯爷,休息会儿吧?马受不住了。”
得让马喝点水,吃点草。
陆泽这才点头同意。
他们已经赶了七八日路了。
“侯爷,您别急,明日天黑前,应该就能赶回到京城了。”
陆泽穿着一身龙鳞明光铠甲,两眼有神,四肢修长,身姿矫健。
他是南离的常胜将军,是所有军士眼中的无敌战神。
“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下属无奈,只得劝到,“侯爷,您要不要卸甲休息会儿?”
这一身龙鳞明光铠,有将近六十斤重。
侯爷穿着它,也没法好好休息。
“也好。”
下属上前,替陆泽把铠甲卸了下来。
里面的锦袍已经被汗湿。
“谁?”
随着陆泽一声冷喝,一支箭自暗处飞来,直直地插入,陆泽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