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看着离堇大摇大摆的又又又来到了寿康宫,夏太后头都大了。
“堇儿刚出宗人府,想来几日不见,太后娘娘定会担心堇儿,这不,一回宫,堇儿连长安宫都没回,就特特来看太后您老人家了。”
离堇在‘老’字上,重重咬音。
夏太后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僵了几息。
她情不自禁地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铜镜方向,里面影影绰绰地映出一个身姿窈窕的美人。
对于夏太后的容貌,离堇是叹服的。
扶风弱柳,眉若远黛。
夏太后应该有近四十的年纪,在南离,已经是当娘的年纪了,快一些的,都能当祖母了。
她本来就是个绝世美人,不然也不会让先帝,不顾礼法,将她迎入宫,还不断破格晋升,一路扶摇直上。
离堇在寿康宫中赖了一整天,蹭完了午膳蹭晚膳,还拉着夏太后,抄了一下午的经书。
“太后娘娘,您可是堇儿的祖母,有您老人家陪在一旁,堇儿特别安心。”
夏太后那张保养极好,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脸上,露出极为僵硬的‘慈笑’。
见离堇终于要告辞,夏太后松了口气。
和早上的容光焕发相比,被离堇折腾一天下来,整个人都黯淡了不少。
临走时,离堇状若无意地问道,“太后娘娘,可听说过梁王。”
夏太后端茶的手,顿了顿。
“怎么突然间,问起梁王?”
“今日听闻,梁王曾经胆大包天,竟然造反……”
“荒唐。”
夏太后将茶杯盖重重一扣,一脸阴沉。
离堇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议论王爷?
“确实荒唐。堇儿听说,当时父皇还是太子,得先帝指派,带兵前往梁州,轻而易举就破了梁州城,将梁王一箭射落马下……”
夏太后眸光明灭不定,双目渐渐泛起了红。
“听说梁王不得民心,梁州城的百姓,听闻父皇来征讨逆贼,纷纷主动对抗梁王军,打开城门,迎父皇进城……”
离堇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叭叭叭地输出。
夏太后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双肩还是气得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那边,也敢造反。害得梁州百姓耽于民祸,流离失所。要堇儿说,先帝还是太心软了,就该让梁王悬尸城楼,暴晒三日,以儆效尤……”
夏太后瞪着台阶下,矮自己一个头的离堇,眼底盛满了杀意。
此时她手中若有一把刀,她肯定毫不犹豫,把出言不逊的离堇给劈了。
“听说当年梁王还伤了父皇,想想就生气。太后娘娘,您说,堇儿去趟梁州,偷偷把梁王的尸骨挖出来,鞭尸暴晒,可好?”
夏太后眼底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离堇,你给我滚出去,滚——”
“哗啦、哐——”
一整套琉璃茶盏,被夏太后狠狠地扫落桌下。
……
“主子,您……”
出了寿康宫,般可才松了一口气,卸下了十二级戒备。
“?”
离堇一身轻松,眉开眼笑。
“您那样撩拨夏太后,万一把她激得失去理智,属下一人,怕护不住您。”
那毕竟是寿康宫,夏太后的地盘。
离堇笑得意味深长,“她若是能失去理智,对我下手,那才好呢!”
可惜。
能忍得很。
“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夏太后,绝对是梁王府余孽。现在就看,是言安技高一筹,还是夏太后棋先一招了。”
般可脸上皱成一团,“既然重点在姑爷那边,您为何要撩拨夏太后?”
“当然是,逼她出错。”
梁州那边,夏太后不知为何,有了先手。
言安慢了两日,变数太多了。
离堇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梁州。
她要让夏太后,气也好、疯也好、急也好,只有她乱出招,才会出错。
离堇可不想,下半辈子,永远放着夏太后这么一根肉中刺在那里。
刚回到长安宫,来不及去更衣梳洗,离堇就叫来了恭嬷嬷。
“想办法传句话到寿康宫那边的耳朵里,就说……”
……
“别看太后娘娘,辈分高,这好日子啊,过不了几天了,没准再几日,就成了阶下囚了。”
“真的假的?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这还能有假?阿菊姐姐,你放心,我们可是表姐妹。我这几日在恭嬷嬷面前好好表现,到时候,跟恭嬷嬷求情,把你要过来。”
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躲在御花园的假山洞中窃窃私语。
夏太后有吃完晚膳,到御花园消食的习惯。
宫女的声音,被风送入了她的耳中。
夏太后心里一咯噔,示意跟在身后的宫女止步,自己扶着荣嬷嬷的手,轻手轻脚,上前屏息听着。
“那就多谢阿华表妹。只是,你怎么这么确定,太后娘娘她会倒霉?”
“我今天伺候我家殿下用膳,听她心情很好地跟身旁的侍女说,太后娘娘派去梁州的人马,根本不足为虑。
殿下和准驸马爷早就交代过了,把太后娘娘派去的人全杀了,人死了,不就捣不了乱。
等准驸马爷带着证据回来,除了太后这么一大患,就杀人那点小事,圣上还能追究?”
“天啊,还有这种事?梁州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那里有指证太后娘娘的证据?”
“这我哪里知道。反正我知道太后娘娘快要完了。要不是阿菊姐姐从小待我好,我能来提醒你一声?”
“好啦好啦,我知道阿华表妹对姐姐最好了,到时候,就拜托姐姐了。”
“放心,交给我。”
夏太后脸色铁青去回了寿康宫。
桂嬷嬷手足无措,一脸莫名。
“去,找出那个叫阿菊的宫女,处理掉。”
她还没死呢,就想着背叛她。
“是。”
待桂嬷嬷出去,夏太后的脸慢慢苍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梁州那边,若是查出什么,她这太后的地位,绝对保不住。
不,她这条命,都保不住。
不行,她不能等。
再等下去,他没回来,季言安带着她的秘密回来了。
到时候,她连命都没了,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
夏太后看着铜镜里,身姿曼妙的倩影。
她死不足惜。
她早就生不如死了。
她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替王爷报仇。
她挣扎了二十三年,出卖了一切,如果,还是不能替王爷报仇,那她这一生,岂不是笑话。
不行。
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离天阔,你必须死……”
……
“如何?”
“救回来了,殿下放心。阿菊是圣上的人,这些事情,做熟了的,不会出错,那边只会以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