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爹和圣上的情分,圣上哪里会将堇娘许给他?
离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二舅舅当年到底,怎么做到从先帝手中救下我阿爹的?”
提到季无畏,季言安就想起那日圣上和他的谈话。
眼中,泛起了浓浓的孺慕之情。
娘虽然让他有些遗憾,但是爹,却用性命给他铺路。
……
十二月初二。
天还擦黑,离堇就被姜嬷嬷唤了起来,香汤沐浴。
繁复的红色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七尾鸾凤,暗线绣着如意纹,袖口和裙摆,用深红色的线,密密麻麻绣着一个个首尾交接的‘卍’字符文。
“这是主子为小主子亲手裁制的,每一针,都是主子的一片慈母之心。”
般木的手,缓缓伸近,想触碰,又怕粗糙的手,勾坏了嫁衣。
离堇喉咙一些哽咽。
她对母后,完全没有记忆。
一直以来,听到她,都仿佛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此时此刻,在这件母后亲手为她备下的嫁衣上,她终于感受到了,深沉的母爱。
那个红颜薄命的奇女子,对她的爱,如轻风细雨,滋润着她,又不让她感受到半点窒息和难受,那般温柔。
这就是,母后啊!
“堇儿,父皇让楚湘王妃替你梳头可好?”
女子出嫁,一般是亲娘或者祖母,替她梳头祝愿。
可是离堇身旁,无一位女性长辈。
本来,离帝想请身为大舅母的清河郡主,做全福夫人,却被她拒了。
“沾上我这坏运气就不好了。”
离帝想想也有道理,陆泽再优秀有什么用,对清河又不好。
于是,离帝想到了楚湘王妃。
“好。”
离堇没有拒绝,她身边确实没有合适的女性长辈。
楚湘王妃取过缀着红色喜字络子的桃木梳,小心翼翼地梳着离堇及腰的长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十梳夫妻俩老到白头。”
卯时初。
离堇到了宗祠,拜别了离家先祖。
接着,又去了霓凰宫,拜别了母后。
卯时正。
宫门大开,宗亲列位,百官入朝,命妇入宫。
长长的红色绣着福字暗纹的地衣,一直铺到宫门口。
季言安一身红袍,金冠玉簪,双目如星子,骄傲璀璨。
牵着离堇的手,两人携手,登上长长高高的台阶,一直到太极殿前。
“一拜天地——”
“二拜帝后——”
“夫妻交拜——”
“礼成——”
离帝两眼含泪,死死撑着不让眼泪滚落,坚持着他身为帝王,最后的倔强。
“往后夫妻携手,相知相许,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谢父皇。”
离帝看了季言安几眼,终于忍不住咬牙道:“季言安,你若是……,朕定……”
一万句脏话狠话在舌尖,离帝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今日是堇儿的大喜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宫中。
摆下了宴席,大宴百官。
京城又摆起了流水席,依旧是太子殿下给妹妹的心意。
鞭炮、烟花,今日的上陵城,满城同贺,亮如白昼,肆意欢庆。
长安公主府。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