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风声断断续续传过来一些只言片语, 但贾珍也没太在意。因为以他现如今发挥了八成的风能, 范围无法涉猎整个军营之中。更别提如今夜审正进入高、潮, 台上台下几万双眼睛都盯着他。
面色带着一股冷意,贾珍看着面色愤怒,浑身使劲挣扎, 想要逃脱束缚的戴副将, 开口:“你的逻辑, 我倒是捋顺了,是觉得皇帝对不起贾代善, 你瞪什么啊!”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贾珍继续道:“你管我怎么叫贾代善?说起来, 小爷还族长呢!现在公堂审判之时唤一句名字怎么了?告诉你, 现如今全天下最对不起他的人, 是你!是你这个被他视为左膀右臂, 好兄弟好下属的戴嘉城!”
“没错!”贾赦咆哮着附和了一句。
“我没有对不起贾将军!全天下最对不起他的人是皇帝!”戴副将边说,眼眸迸发出一抹强烈的光芒,扬声道:“他是被死的,正所谓狡兔死良狗烹!纵观古今皇帝都是如此薄情寡义!想想历史上有几个名将是正常死亡的,那些狗皇帝都是在自毁城墙!尤其是司……”
“放肆!”宋学慈眼见这话越说越毫无顾忌,忙不迭出声呵斥了一句。
飞快转眸拦截话语的之人,戴副将哈哈哈大笑三声,话语里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鄙夷与自豪之色, 掷地有声开口:“宋学慈你恐怕最没资格说这话吧?想想那狗皇帝当年是怎么对你的。”
边说, 戴副将斜睨了眼贾赦, 开口:“你有本事就说啊。你觉得你爹能够知晓那阴差阳错的真相,是谁给他调查透露的风声?”
一听人说这事,贾赦浑身一僵,给贾珍使眼色,让人出手堵住人这嘴不成,不由得手缓缓捏紧成拳,狠狠倒抽口冷气,强行把话题扭转过来。
手指着戴副将,贾赦一本正经,面无表情:“也就是说二十几年前你就投靠王爷了?否则,你怎么可能知晓?或者说—”
故意拉长了音调,贾赦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朗声:“我爹就是传说中夺权又想篡、位还叛国的衣冠禽兽的王爷!”
此话一出,偌大的练武场霎然间落针可闻。绕是淡定的贾珍此刻也不由得眸光带着抹异样的神色看了眼贾赦,而后又不由自主掏掏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感觉好像听到自家那熊儿子声音。
与此同时,贾赦这话不亚于晴天霹雳,瞬间电闪雷鸣把戴副将浑身理智全都“咔擦”一声声的绷断了。非但如此,原本用来捆绑手脚的绳子也被人此刻的愤怒直接绷断开来,戴副将豁然一下子起身,一抬腿踹开要拦的侍卫,身形矫健,脚步冲向贾赦。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之时,还伴随着人撕心裂肺的怒喝:“放你、娘的狗屁!不许侮、辱贾将军!王爷是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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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爷是……”三个字时候,原本下意识有所反应的侍卫们都行动放缓了一分。台下的士兵也不由自主的敛住呼吸,唯恐自己耳朵出错了。就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迫切的想要知晓最后的名字时,只见台上疾步正飞跑的戴副将忽然间脚步一趔趄,咣当一下子摔在地,就地打滚了一圈,与此同时,靠近练武场的士兵们就听得几声“叮叮叮叮”的声音。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见数刀寒光绽放起来,一个个身形冲向台上。
见状,先前一脚把戴副将踹开的贾珍笑了一声:“必须要说一句,我欣赏你们的勇气!敢在你爷爷我面前行刺灭口,也不看看你们被捆绑的同僚。”
“你们让我很生气。我必须使用我的必杀技了。”说话间,贾珍扭头吩咐一句,从侍卫手中拿过弓箭。
他虽然没法一下子射三四跟箭。
但是百发百中还是会的。
在贾珍风系异能的推送下,原本离弦之音就“崩”得一声,如今崩得声音愈发重了一分,恍若一阵猛烈的风刮过。非但被射中的刺客们,便是箭飞驰而过的下方士兵们,都感觉自己脸似乎被风刃刮到生疼。
但是疼还不足以让他们脚步一软,跌坐在地。
更够让他们惊骇的是血,从半空开始飘洒的血,整个刺客的身躯就像被点燃了火蒺藜,瞬间轰然一声,就炸开了,然后雪花……不,血话飞舞,伴随着灯火下有些发黄的白色液体以及眼珠。
看着落地的东西,有一声的尖叫过后,整个练武场瞬间充满了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直冲云霄。
“全他娘的闭嘴,淡定!”贾珍咆哮了一句,扬起手中的弓箭,朝台下扫了一圈,冷声道:“你们好好保家卫国,我又不会射你们。否则,死无全尸很容易的。”
“保家卫国。”贾赦弱弱开口附和了一句:“保家卫国。”
“大声点。”
“保家卫国!”贾赦被吓得一颤,失声喊了一句,紧接着台下的士兵们也不约而同高喊了起来:“保家卫国。”
这话像是带着一份柔和,恍若家中慈母的手抚摸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渐渐找回了失去的理智。哪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但不知为何,心中也带上了一股坚定的信念。
听到彻底响彻云霄的声音,贾珍抬手揉了揉耳朵,缓缓收了三成的异能。正想打算借此发表一些鼓励稳定军心的话语,便见有一小队不断朝练武场而来,不由得眉头一挑,放下弓箭,摆了摆安静的手势,清清嗓子,道:“很好,接下来安静。继续审!”
说话间,值守的伍长便前来禀告着:“贾团长,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您的儿子贾蓉。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
“贾蓉?”贾珍闻言不信,揉揉耳朵,回了一句;“让他们进来。”
“可是他们连最基本的路引都没有。唯有一个口信,道一句什么馒头堡。”
“馒头堡?那啥,赦叔,你替我去一趟看看是不是那熊孩子。”贾珍扭头看了眼贾赦。眼下这局势,他是完全不可能离开,得再接再厉,问出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司徒蛋!可不管如何,有关贾蓉的信息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我?”贾赦委屈巴巴,要不是他灵机一动,这戴嘉城会情急之下说出司徒两个字?明明他是最大套话的功臣,可如今却沦落为小跑腿的,完全是没天理了!
但当眼角扫见地上的血肉,贾赦拍了拍胸脯,点头若小鸡捣蒜:“好的。”边说,贾赦拉过交情不错的特甲营侍卫队队长,领了一队人一同前去。他怕是调虎离山之计,然后自己真被绑架了。
因为,他们之前收到消息,贾蓉都被唤进宫,当花瓶龙禁尉,每日没事给上皇剪盆栽去了。
带着浓浓的惶恐,贾赦听着身后贾珍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审判声音,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分,恍若小旋风直接冲到了军营门口。
倚靠在栅栏上大口大口喘气,贾赦看看冲过来的贾蓉,示意左右提高灯笼,他昂着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喘着气,手捏着贾蓉的脸,咆哮:“你咋跟个乞丐一样?白瞎了老贾家的脸,全靠一双眼啊。”
“叔祖父,”贾蓉也急着呢,听人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忙不迭手指指自己身后的车,催促着:“不说乞丐,快,叫军医,包大人遇刺了,还有黄……黄……”
“黄什么?”贾赦顺着贾蓉所指的方向,视线越过有些高的稻草,抬眸看着缓缓起身的人,而后使劲的揉揉眼,再定睛瞧过去。
看着人随风而飞的发丝,贾赦没来由的感觉自己眼皮都跳了起来,心跳也有些紊乱,但是双腿却不受趋势的一步步朝前进。正当看见人侧脸之际,就见对方偏过头来看他一眼。
贾赦失声飙出了最高音:“见……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