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南北朝普遍信佛,但杨瓒素来都不信这个,别看他生得斯文,但是胆子壮的很,将杨整拦在身后,说:“我去看看。”
“呜呜呜呜……”
“呜呜——”
“呜呜、呜呜呜……”
真的有哭声,从膳房里幽幽的传出来,伴随着沉闷的夏风,一点点扩散,因着膳房空旷,那声音还打着卷儿,越发的不真实。
“嗬!!!”杨整第三次被哭声吓住,一把抱住三弟杨瓒,杨瓒听到二兄的抽气声,本想提前躲开,但他哪里是杨整的对手,杨整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杨瓒,差点子扎在杨瓒怀里。
杨瓒无奈的几乎要翻白,随口说:“二兄,你像点样子!你看看小侄儿都不怕,这么多人你怕甚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杨广本就多生了一副心窍,听杨瓒这么一说,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应该表现的很是胆小。
杨广眼眸一转,当机立断,立刻学着杨整的模样,小脑袋一头撞在杨兼怀中,晃着小身子,使劲的打挺,装模作样奶声奶气的呜咽着:“父父,怕怕!”
杨整理直气壮的说:“你看,侄儿也怕。”
杨兼嘘了一声,食指竖起轻轻压在自己唇上,作势让大家噤声,低声说:“不是闹鬼,是闹耗子。”
耗子?
众人不解,杨兼已经抱着小包子慢慢走过去,一点点逼近哭声。哭声在膳房的最里头,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兀自“呜呜呜”的哭泣着,杨兼轻轻走到那哭声背后,哭声这才发现了杨兼,吓得一蹦老高,调头便跑。
杨兼怀里抱着“怕鬼”的小包子,没手去抓“小耗子”,立刻低喝:“老二,抓住他!”
杨整这才发现,原不是闹鬼,当真是“闹耗子”,有人半夜三更藏在膳房里装鬼,既不是鬼怪,杨整便不怕了,拿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车骑大将军气概,眼睛一眯,布满肌肉的手臂一把捞住那“小耗子”,阴鸷冷笑,说:“好啊,我倒要看看,是甚么人装神弄……皇、皇上?”
车骑大将军的气概还没“帅过三秒”,杨整待看清来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登时都没了反应。
杨兼和杨瓒也赶过来,那呜呜哭泣的“小耗子”可不就是当今的人主小皇帝宇文邕么?!
小皇帝宇文邕双眼哭的通红,仿佛一双桃花眼,眼尾红彤彤还向下耷拉着,一副异常委屈的模样。
宇文邕本就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身量没张开,没有窜个子,比杨兼矮了不少,平日里气势不凡并不显得如何,如今哭的两眼红彤彤,简直像是个顽具小兔子。
“人主?”老三杨瓒也是懵了,任他是京兆第几才子,也决计想不到人主会半夜三更藏在膳房里哭泣。
小皇帝宇文邕不只是哭泣,手里还捏着一块硬邦邦已经凉透了的蒸饼,嘴边上都是干涩的冰渣子,和眼泪鼻涕糊在一起,那场面儿实在太壮观了,让人不敢逼视。
杨兼反而镇定了许多,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淡定的看着眼前这不同寻常的小皇帝,或者说是小皇帝不同寻常的一面。
小皇帝宇文邕被众人当场抓住,一时慌了神,两条眉毛扒着,眼尾向下耷拉,可怜巴巴,眼眶中还含着泪泡,在众人的注目下,泪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好似触动了他委屈的机关。
小皇帝宇文邕当即把手中冷得僵硬的蒸饼一扔,蒸饼砸在地上,蹦起半人高,足见小皇帝宇文邕有多用力,蒸饼的渣子飞溅,正好溅了老三杨瓒一脸。
杨瓒脸皮抽搐,他是有些洁癖之人,十足爱干净,被蒸饼渣子飞了一脸,奈何那飞他一脸的罪魁祸首是当今人主,杨瓒只好忍了。
一旁的杨整发挥了好兄长的作用,立刻揪着自己袖子,把杨瓒脸上的蒸饼渣子抹下来,轻声说:“深吸气,没事没事,三弟,人主刚咬了两口蒸饼,应当没甚么涎水。”
杨瓒:“……”
就在杨瓒嫌弃、杨整安慰的声音中,小皇帝宇文邕终于爆发了,“哇——”一声竟哭了出来,且是嚎啕大哭!
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登时不知所措的怔愣在了原地,不知这是甚么情况,一向稳重持重、教养森严的人主,竟嚎啕大哭起来,气势汹涌澎湃,叫人无所适从。
小皇帝宇文邕一哭起来,这才像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一面哭一面用袖子不雅的蹭着自己的鼻涕和眼泪,摊煎饼一样糊了满脸,越擦越脏,嘴里呜咽的说:“反正都被你们看到了!要笑便笑罢!寡人也没甚么可怕的了!呜呜呜呜——寡人做了这么多!忍了宇文护那个老匹夫这么久!为甚么、呜为甚么,为甚么就失败了!!都是侯莫陈崇那个庸狗,不成器!不足与智谋!呜、呜呜——嗝!都是他坏寡人大事!寡人要杀他头!大辟!枭首!哇呜呜呜——”
杨整:“……”
杨瓒:“……”
杨广:“……”
众人听着小皇帝的哭声,总算是明白了,原小皇帝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镇定自若,今日之事他心里过不去,所以独自一个人,专门挑了半夜三更没人来的地方,藏在膳房里哭泣,且暴饮暴食想要缓解郁闷,哪知这么巧,杨整肚子饿,想要食夜宵,杨兼便带着弟弟和儿子过来了,把小皇帝宇文邕的丑态撞了个正着。
小皇帝宇文邕嚎啕大哭,哭声十足爷们儿,杨整和杨瓒束手无措,杨广对哭声也没甚么感觉,他可不像杨兼一般,看不得孩子的哭声,杨广见多了哭声,浑然无所谓,用一双可可爱爱的猫眼,平静的注视着哭咽不止的小皇帝,一点子同情怜悯也没有。
杨广暗自观察了一下杨兼,杨兼最看不得小娃儿的眼泪,这小皇帝足足十六岁有余,应该……不算是小娃儿。
无错,不足为惧。
小皇帝又是哭又是抱怨,久久停不下来,哭着哭着还打嗝儿,怕是刚才吃了冷硬的饼子,现在胃里头不舒服了。
杨兼便这样冷漠的凝视着小皇帝哭泣,看了良久良久。杨整掏了掏耳朵,杨瓒头皮发麻,低声对杨兼说:“大兄,想想法子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杨兼终于开口了,但绝非是安慰的话,而是火上浇油之言辞,幽幽的说:“人主哭得如此凄然,心中如此难过,难道不正是因着人主知晓,今日之过,并非梁国公一人之过么?是人主太过轻敌,阅历又少,才落得今日收场,不是么?”
“你……你……”小皇帝气的浑身打飐儿,瞬间忘了哭泣,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狠狠指着杨兼。
杨整和杨瓒慌了神,本想让大兄安慰人主的,哪知道大兄不安慰便罢了,竟然火上浇油,现在可好了。
“你放肆!”小皇帝宇文邕气势十足,拿出实打实的帝王气势,奈何他现在活脱脱像个小哭包一样,眼睛红鼻子红,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呜呜哇——你们都欺辱寡人!!寡人、寡人呜呜呜呜……”
杨广看着宇文邕嚎啕大哭,心中了然一笑,果然,小皇帝宇文邕年岁大了一些,已经无法打动杨兼的“恻隐之心”了,根本不足为惧,无需多虑。
杨兼仍旧淡淡的看着小皇帝撒泼大哭,他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儿,看到了灶台上堆放的一只布袋子,打开去瞧,里面是一袋子的甜杏仁儿。
杨兼随手拿起一颗杏仁,递给小皇帝宇文邕,宇文邕赌气的把杏仁丢在杨兼身上,外强中干的说:“寡人不食!拿开!”
但杏仁只有那般大小,又不是凶器,又不是暗青子,丢在杨兼身上,不痛不痒的,没甚么大不了。
杨兼并不生气,又从布袋子里拿出一颗杏仁,食指和中指捏着杏仁,对小皇帝宇文邕说:“人主,兼斗胆一问,这是何物?”
小皇帝宇文邕没好气的说:“杏、杏仁!”
杨兼微微颔首,说:“无错,对人主来说,这便是一颗杏仁,打在兼的身上不痛不痒。”
他说罢,将手中那颗杏仁递给二弟杨整,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杨整点点头,食指和中指夹住杏仁,沉肩提肘,手臂一展,“嗖——”杏仁登时飞了出去,离弦之箭般,“啪!!!”一声脆响直接打在膳房营帐的横梁上。
“咔——咔嚓!!!”
膳房营帐的横梁应声而断,倘或不是有保险的横梁,整个营帐险些坍塌下来,把他们兜在下面。
扑簌簌的尘土从天而降,伴随着木屑碎渣,掉了众人一头一脸都是。
不等小皇帝宇文邕发怒,杨兼便发问说:“同为杏仁,为何人主丢出去便不痛不痒,而车骑大将军丢出去,却足以撼树?”
小皇帝宇文邕更是没好气,说:“自是他力气比寡人大!”
杨兼轻笑一声,第三次拿起布袋子里的杏仁,捏在手指尖反复地看,说:“无错,人主也知道,都是一颗小小的杏仁,在人主手里,便只是一颗小小的杏仁,甚么作用也没有,而在旁人手里,仿佛便不再是一颗小小的杏仁,原因很简单……旁人的势力,比人主要大。”
杨兼仿佛在说绕口令,小皇帝宇文邕听到这里,哭声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杨兼。
杨兼又说:“如今的人主势力不足,便仿佛力气小之人,只有做到集势,这颗小小的杏仁,才能成为人主的武力,哭,是无济于事的。”
原杨兼根本不是在羞辱小皇帝,而是在安慰他,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慰方式简单易懂,小皇帝宇文邕登时便明白了过来。
杨广心中却“咯噔”一声,说好了只对小孩子心软呢,小皇帝宇文邕这个岁数,怎么也不算是小娃儿了。
宇文邕呆呆的看着杨兼,眼眶边上还挂着大泪泡儿,因着方才哭得岔气儿,这会子还“嗝!嗝、嗝……”不停的打嗝儿,但小皇帝悟性极高,好似明白了甚么。
杨兼复又摆弄着手中的杏仁儿,笑着说:“说到这杏仁,最大的功用还是吃,味道甘美醇香……这不欢心之时,最好的法子便是吃,那话儿怎么说来着?一吃解千愁。”
杨广眼皮一跳,当真有这么一句话儿么?
杨兼神神秘秘的对众人又说:“今儿个各位算是有口福了,杏仁可以做一道绝世美味,你们可知是甚么?”
杨整正饿着,一提起吃,登时精神了很多,迫不及待的说:“大兄,是甚么?”
杨兼的笑容更加神秘了,温润风流的面目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唇边隐露出一个单面儿的小酒窝,给杨兼平添了股亲和的气质。
众人便听杨兼笑着说:“少女的酥胸。”
“酥……”三弟杨瓒脸皮最薄,登时通红,小侄儿还在跟前呢,嗔怪地说:“大兄!”
小皇帝宇文邕虽然自持老成,但听到杨兼突然开“黄腔”,脸皮子也挂不住,说:“甚么不正经的吃食,寡人不食!”
杨兼耸了耸肩膀,说:“你们想到何处去了,兼说的是一道杏仁小甜饼,外皮酥脆,内里焦甜,保证是你们谁也没食过的。”
杨兼所说的杏仁小甜饼,号称少女酥胸的甜食,正是——马卡龙。
如今乃是南北朝时期,即便小皇帝见多识广,也绝对没食过马卡龙这种甜品。
提起马卡龙,很多人都觉得那是一种相当高档的甜品,蛋糕房卖的马卡龙,一枚最少也要二十元左右,而且每年水涨船高,高档一点的甜品店,一盒马卡龙几百不等。
其实马卡龙和红极一时的网红舒芙蕾一样,制作过程和需要的材料相当简单,十足便宜方便。
马卡龙只需要杏仁粉、糖和鸡蛋足以,正巧了,这些东西膳房里全都有。
杨兼立刻动作起来,将甜杏仁浸泡、去皮、炒制、捣碎,做成杏仁粉,这可是制作马卡龙的重头戏。值得一提的是,杏仁是带有油脂的干果,所以捣碎成杏仁粉的时候,杨兼加入了研磨细碎的饧粉,如此一来,杏仁便不会捣成糊糊,而变成了杏仁粉。
有了杏仁粉便容易了,杏仁粉加饧粉,再用饧粉打蛋清,蛋清打发之后与杏仁饧粉和在一起,就做成了马卡龙的面糊糊。杨兼将面糊糊挤在承槃之中,挤成大小统一的小圆片,如此一来,等待烤制之后,两片小圆饼夹在一起,中间添加一些果酱等等,马卡龙便可新鲜出炉。
小皇帝宇文邕将信将疑,杏仁他食得多了,不管是生食,还是炒制,他都吃过,但从没见过有人将杏仁捣碎成粉,又弄成面糊糊,好生的奇怪。
马卡龙烤制的时间也不长,经过烤制,很快一股子甜滋滋的香味儿飘了出来,混合着杏仁粉的醇香,那味道说不上来,总觉得异常香甜。
有人常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食,心情便会大好,小皇帝宇文邕闻到那甜滋滋的马卡龙味道,不知怎么的,心情真的比方才开朗了不少。
杨兼将烤好的马卡龙取下来,又在膳房里找到了膳夫们酿造的果子酱,果子酱酸酸甜甜,正好夹在马卡龙中间。
杨兼夹好一只马卡龙,在小皇帝殷切的盼望目光下,将第一只美貌的杏仁小甜饼马卡龙递给了……小包子杨广。
小包子一看杨兼将小甜饼第一个递给自己,心中感叹着,自己在父亲心中果然还是第一位的。如此,甚好。
杨兼烤制的马卡龙,没有加入五颜六色的色素。如今是夜里头,手头比较紧,也没有工夫去找天然色素,所以外形就是杏仁粉的本色,并不是花花绿绿的可爱颜色,但绝对不妨碍口味。
杨兼将剩下的马卡龙全部夹好果子酱,递给“嗷嗷待哺”的小皇帝和两位弟弟,众人迫不及待的咬下去。
这一口下去,果然明白了甚么叫做少女的酥胸。
马卡龙烤制的时候,面糊糊的外皮稍微“凝固”,如此一来,马卡龙的外皮便异常的酥脆,而内心娇而软,甜而甘。甜蜜可是马卡龙的一大特色,中间又加入了清新酸甜的果子酱,真真儿是甜而不腻。最重要的是,马卡龙的主要成分是杏仁粉,杨兼手作杏仁粉的香气原汁原味,坚果的醇香气息,经过烤制,弥漫在众人口舌之中,那种香味好像令人上瘾,欲罢不能。
杨兼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吃甜食。小包子吃甜食的模样好像小松鼠,鼓着腮帮子嚼嚼嚼,异常可爱。而小皇帝两眼还红彤彤,来不及说话,左手拿着一个马卡龙往嘴里塞,右手又去抓另外一只马卡龙,甚么帝王架子都没了,足见这杏仁小甜饼有多成功。
杨兼笑眯眯的说:“果然没错罢,不欢心的时候,吃点甜食便大好了。”
小皇帝一口气吃了三只小甜饼,这才注意到杨兼没食,便说:“你怎么不食?”
小皇帝说完,才突然记起来,是了,隋国公世子好似对甜食不服,不能食甜,能做出如此甘美甜食之人,却不能食甜,当真是可惜了。
杨兼唇角还挂着笑容,幽幽的说:“是啊,兼为甚么不食……”
这又是捣杏仁粉,又是烤马卡龙,闹腾了后半夜,很快便要天亮了,众人吃马卡龙吃到饱,小皇帝宇文邕豪爽的用袖袍擦了擦嘴巴,咳嗽了一声,这时候才端起国君的架子,说:“你们……今夜之事,谁也不许透露分毫!”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调头便跑,最后还不忘了抓两块小甜饼走。
杨兼不由笑着摇摇头,无奈叹气,说到底小皇帝还是个孩子,一副强势模样,结果耳根子都红了。
天亮之时,众人才从膳房离开,这一晚上精彩纷呈,杨兼这会子也累了,便抱着小包子杨广,准备回去歇息。已经天亮,杨兼终于可以好生睡一个回笼觉了。
兄弟三人带着小包子刚走到营帐门口,准备各自回去睡回笼觉,便见到一个亲随急匆匆跑来,躬身作礼说:“少郎主、二郎主、三郎主。”
杨兼见亲随行色匆匆,便说:“何事?”
亲随立刻递上来一封书信,说:“少郎主,齐人斛律光,送来书信一封。”
齐人?
亲随口中的齐人,便是与北周对立的北齐了。
南北朝从名字上便知晓,分为南朝和北朝,这北朝之中便有北周和北齐分庭抗礼。北周与北齐的战役从来不少,几乎是年年征战,不死不休。
北齐的人突然给隋国公世子来信,岂不是古怪?
杨兼从亲随手中接过书信,“哗啦”一声抖开,蜜香纸上工工整整密密麻麻都是文字,杨兼定眼一看,虽是隶书,但许多的生僻字,晦涩难懂的很。
于是杨兼不动声色,很有“派头”的将书信递给三弟杨瓒,说:“三弟,你来读给为兄听。”
老三杨瓒不疑有他,立刻展开书信朗读出来,书信是北齐将军斛律光写给杨兼的,这斛律光素来便有落雕都督美称,乃是历史上的北齐三将之一。这北齐三将另外还有两人,其一名唤段韶,这名讳或显生涩,很多人未曾听说过。但提起北齐三将中最后一人,那名声绝对如雷贯耳,未有人不曾听说过,便是历史上四大美男子之一……
——兰陵王,高长恭!
斛律光如今乃是北齐的巨鹿郡公,突然给杨兼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写信,信上的内容更是让人惊诧。
信上说,斛律光家中有一个家奴,日前偷盗了斛律光的财币,偷偷逃跑,潜逃到了原州一带,斛律光痛恨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仆,想要把它带回去剁成肉泥,巧的是,有消息说,斛律光的这个家奴伪装成了流民,如今正在原州猎场之内。
杨瓒惊讶的说:“杨老四?”
杨老四乃是斛律光的家奴,还胆大包天的偷盗了落雕都督的财币?
杨兼抖开腰扇,“啪啪”敲了敲蜜香纸,笑着说:“一个家奴尔尔,竟能让落雕都督如此上心,亲自来书,我看他不是偷盗了斛律光的财币,而是偷走了斛律光的心罢!”
杨兼说罢,自顾自的笑起来,说:“老四?越来越有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