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纸笺,在一众白纸中脱颖而出。又因为郑雅兰是在粉色纸笺上写的这首诗,众人觉得,如同她一样,才算对味。
所以,即便只是少少几打,也立刻被疯抢。
而且,为了记下这首诗,这些人哪里顾得林暖暖的定价,直接就扔了碎银子抢纸。
“洛阳纸贵,古人诚不欺我。”林暖暖用衣兜捧着,才把满满当当的银子,勉强接住了。
根据小灵的计算,这一捧银子,一共三十七两二钱。
而林暖暖当时只是卖掉了一百张纸不到。
纵然不如“洛阳纸贵”中,一纸一金,这也够吓人的了。
待众人抄写完毕,那边宋盼儿得了林暖暖的手势,才慢慢宣布,获胜者是郑雅兰。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郑雅兰的诗,确实非常好。
但是,让一个女子得到这样的机会,那八个被她比下去的人,多少心里面有些不快的。这可不止是个娶老婆的机会,还是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让一个小小女子搅和了,这算什么事啊?
“她是个女人,怎么能参加这样的招亲呢?”其中一名才子,小声地提出了意见。
他还有些读书人的羞耻,知道自己都被打败了,不能高声说话。
可有他开头,这八人中有两个脸皮厚的,还有人群中想着娶兵部侍郎之女、进而飞黄腾达的,都开始大声嚷嚷着,反对了起来。
原本是文人相会的风雅之所,一下子就变成了菜市场卖菜,吵闹不堪。
郑雅兰看到这种情况,与林暖暖对视了一眼,两人点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林暖暖一溜烟跑到宋盼儿面前,让她暂时中止这场比试。
“暂时中止?可是这样一来,你们不就不能上场了吗?”宋盼儿心系谭怀瑾,是不想嫁给别人的。
如果有人技压群雄,她就不得不嫁给那个人了。
“不会的。”林暖暖略微给宋盼儿分析了一下。
实际上,这件事很简单。主要就是郑雅兰的名声打出来了。这接下来的比试,必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文人最爱干的就是看热闹了。所以,即便不符合规矩,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想要郑雅兰参赛的。
“而且,郑雅兰名声大噪。肯定很多人来看热闹,你的心上人,也有更充分的理由来,不是吗?”
不得不说,林暖暖劝人是有一手的,宋盼儿很快被说服了。
当然了,林暖暖如此急于中止招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补货。
这今天的事情一传出去,必定有更多的人来看,而林暖暖就能造出更大的噱头。同时因为今天那些读书人随手塞钱,让林暖暖确定了,京城的消费水平很高,以她的定价,一定能够卖出去的。
第二次招亲定在三天后。
林暖暖与程家爷孙、李长信、郑雅兰,先把所有的粉色、红色纸笺,全部运到了客栈。
同时,她还用赚来的钱,买了一堆红豆,留以备用。
粉色纸笺用以招亲,象征少女的娇嫩与天赐良缘。
但是,林暖暖之前也造了一堆红色纸笺,此时显得有些突兀。所以,她打算赋予红色纸笺一种寓意。
红豆,也就是相思子,亦是红色的。用红色纸笺,代表相思,男女定亲之后采用,更显蜜意。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陷入热恋的少年少女的钱,最好赚的。但同样的,已婚夫妇的钱,也是好赚的。尤其是很多人成婚之后,多少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表达爱慕。
古人虽然含蓄,但是通过上巳节这件事情,林暖暖知道,男女之间是可以定情以及诉情的。
故而,这纸,一定能够卖出去。
“果然钻石赚的比情人节花束多。”林暖暖把前后关节想通了,只能说,赚钱,现代商业运作是专业的。
她之前想到的是按照节日卖彩纸,按照人群卖彩纸。但是,现如今看来,按照寓意卖彩纸,这才是高手。
毕竟“真情无价”,彩头没有人嫌多。
“就是三吨有点少了。”林暖暖一边处理着红豆,一边畅想美好未来。
可京城里面,有另外两处地方,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一处是兵部侍郎府。
宋盼儿是宋德海唯一的女儿,所以他对这个女儿一直疼爱有加。但是宋盼儿与谭怀瑾有情这件事,只有她身边的丫鬟知道。
甚至于郑雅兰、林暖暖这样参与帮忙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因此,在宋德海眼中,在比试场地里面,作诗的郑雅兰就分外可恶了。
宋德海没有什么文化,却有十足的力气,他是靠战功起家的。郑雅兰的诗,他看不懂。他能想出来的就是,想办法解决掉郑雅兰。
“爹,不是这个缘故。”宋盼儿红着眼睛跟宋德海解释。她不能说自己喜欢谭怀瑾,因为谭家跟自己家不对付。
她要让爹觉得,这是谭怀瑾是凭才学,正好跟自己看对眼的。
所以,她只能拿言而有信这套,说服宋德海。
但是,效果明显不佳。宋德海心里面仍旧想着,如何解决郑雅兰。甚至已经想好了,下次比文,就带着几个亲卫过去,如果郑雅兰再出现,直接轰出去。
想着情郎,为了能够等到谭怀瑾,宋盼儿便不打算提醒林暖暖与郑雅兰,只期盼着,她爹出手不要太过分。
而另外一边,宋盼儿心心念念的情郎,并没有想着她。
郑雅兰的诗作,早就在京城的文人圈里传开了。
谭怀瑾自然也听到了这首诗,寥寥二十个字,尽显凄苦。
他甚至能够从这首诗中,感觉到一名女子,深夜独坐,霜露皆寒,满身凄苦。
这令生性多情的谭怀瑾,忍不住对这样的孤寂之人,伸出援手,想替她温暖玉足,想拥她入怀、对看牵牛织女星。
因为这一首诗,他甚至已经爱上了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子。
如此娇嫩、凄苦的女子,最容易引起男子的垂怜。甚至于,谭怀瑾觉得,这首诗就是那个女子,向自己发出的求救诗。
至于宋盼儿,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本来与宋盼儿,只是略有情罢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要尚公主的。
所以,他与宋盼儿,只是享受柔情,并不想负责任,甚至于求亲。
故而,那招亲会,他也没去。
可是,念到那首诗之后,谭怀瑾想去了,并不是为了宋盼儿,而是为了那个在比试场上,作出这首诗的女子。
所有人都不懂,唯有他知道,这是那个女子的求救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