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了, 温知和牧英也不多待,再说了一会儿话,就要回去了。
温知道:“总之, 咱们最近都小心些,我怀疑的事情, 我也会跟陛下说的。”
朋友们都答应了。
宋皎却道:“我们也不能一昧小心着, 也要反击试试。如果真是智多星说的那样, 这群狼是被人引来的, 那我们也要查一查。”
他把温知拉过来, 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温知都点头应了。
“你放心,你先好好养伤,这些事情我和鹦哥会留意的。”
“好, 那就麻烦你了。”
温知和牧英走出帐篷时,近处的帐篷灯火通明,远处火把连绵, 亮如白昼。
他们还在寻找江凭。
只有一个帐篷是黑的,没有点灯。
牧英问:“智多星,那是谁的帐篷?这么早就睡了,就算不担心江凭, 也不怕陛下怪罪。”
谢老当家是讲义气的人,就算江凭是庆国皇子的伴读,可这回也是他救了这几个孩子, 他派人去找, 底下人当然不敢有异议,更不敢偷奸耍滑。
这个帐篷这么早就熄了灯,确实有些古怪。
温知看了一眼:“是李煦的帐篷。”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是李煦, 那就正常了,他这人一向古怪。
他不作妖就好了,不用指望他能做什么正常的事情。
帐篷里,三个大夫还在给谢沉包扎伤口。
宋皎站在一边,偶尔帮忙递东西。
随后另一个大夫抱着系统过来找他:“殿下,您的小狗也包扎好了。”
“好,多谢。”宋皎连忙过去,把系统给接过来。
大黄狗长得太大只了,宋皎都快抱不住它了。
系统看见他吃力的样子,道:“放我下来吧,腿没伤着,还能站着。”
“好。”宋皎抱着他,蹲到地上,仔细地把他看过一圈。
大黄狗的身上有两道狼爪抓出来的抓痕,已经包好了。他的耳朵也有牙印,抹了药,蔫蔫地耷拉着。尾巴又秃了,光秃秃的一截。
宋皎心疼极了,又不敢乱动,只能摸摸他的脑袋。
“很疼吗?”
“不疼。”系统龇牙咧嘴,“我早就下载了痛感屏蔽插件。”
“真的吗?”
“嗯。”
宋皎又道:“我离你那么远,你没有休眠吗?怎么直接起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会,就是你太久没回来,我怕你出事,就强制开机了,控制中心那边我事后打报告就行,没什么大问题。”
“真的吗?”
“真的真的,过几天我写报告,你帮我作证就行。”系统的后腿被狼咬了一口,后腿也包着,抬不起来,他就用屁股蹭了蹭后腿。
宋皎再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忽然,外面传来马蹄声和吵闹声,一声高过一声。
“找到了!找到了!”
宋皎猛地站起来,回头对谢沉说了一句:“我出去看一下,应该是柳师兄他们回来了。”
谢沉点头:“嗯。”
宋皎让系统在原地休息,自己出去看看。
只见外面所有人都举着火把,为回来的人马引路照亮。
柳宜骑在马上,用腰带绑在一起,身后还背着一个人。
江凭脸上身上都是血,衣裳也划破了,在火光里,看起来更加骇人。
他像是脱了力一般,趴在柳宜的背上,一动不动,只有双眼偶尔眨动两下。
宋皎往那边迈了一步。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有人告诉柳宜,说两个殿下都没事了,现在柳宜也亲眼看见他没事了,便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不用过来,这儿一群人呢。
随后柳宜在营帐前停马,解开绑在腰上的腰带,小心翼翼地把江凭送下去。
底下一群人接着,把江凭送进营帐,几个大夫也早就提着药箱守在外面了,一群人乌泱泱地进去了。
宋皎还是不放心,过去看了一眼,可是一群人围着,他站在帐篷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而后柳宜换了身衣裳,用巾子擦着脸上手上的血迹,从帐篷里走出来。
“卯卯,你和殿下没事吧?”
“没事,谢沉受了点伤,大夫在帮他包扎。”宋皎摇头,“师兄和江凭哥没事吧?”
“没事,江凭也受了点伤,不算太差,养几天就好了。”柳宜把脸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问宋皎道,“还有血吗?”
“没有了。”
“行了,都没事了,你不是摔进天坑里了吗?快点回去休息吧。”
柳宜话音刚落,他就拉着宋皎的衣袖,把他往边上扯了扯,让他给身后端着铜盆的侍从让开路。
他继续对宋皎道:“你快点回去休息吧,在这里反倒还挡着人,我和江凭都没事。”
“那好吧。”宋皎再恋恋不舍地朝里边看了几眼,最后还是离开了。
柳宜见他走了,才放心下来,转身要回去。
宋皎回头时,看见温知就站在不远处,温知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抬脚上前,两个人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
宋皎回去时,谢沉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三个大夫长舒了口气。
“这几日殿下都要多加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动作也要小心些,不要把伤口扯开了,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底下人去做。吃东西也要清淡些,臣等会嘱咐膳房的。”
谢沉点头,三个大夫告退之后,侍从们捧着热水、巾子,还有吃食进来了。
谢沉挪了挪位置,宋皎连忙上前扶他,握住他的手:“你要躺下吗?”
“靠着。”
“好。”
当即便有随从拿来软枕,宋皎把软枕放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在枕头上。
谢沉问了一句:“柳宜和江凭都没事吧?”
宋皎摇头:“也受了点伤,大夫在看。”
谢沉点了点头,又看向宋皎:“洗脸。”
宋皎反应了一下:“噢,好。”
他转头去洗了巾子,递到谢沉面前。谢沉刚要抬手接过来,却又收回了手。
宋皎疑惑:“怎么了?”
“你先洗,你看看你的脸,两只眼睛跟兔子眼睛一样,真是卯卯啊,卯卯。”
要是他只说前半句话,宋皎会更感动的。
宋皎捏着巾子,想着他受伤了,就不跟他计较了。
侍从忍着笑,及时送上铜镜,宋皎转过头,对着镜子擦了擦脸,然后看向谢沉:“你还要洗脸吗?”
“洗。”
侍从刚要下去换一盆热水,就被谢沉喊住了:“不用麻烦,就这样洗了,我和他从小就这样洗脸。”
侍从又把水端回来,宋皎重新洗了巾子,然后递给谢沉。
谢沉刚要伸手去接,忽然又想起什么,缩回了手。
宋皎问:“又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大夫说了什么?”
“伤口不能碰水,吃点清淡的,动作幅度小……”
就是这句!
谢沉抬了抬手,才抬到一半,就扯到肩膀的伤口,“嘶”了一声:“抬不起来。”
宋皎明白了,拿着巾子,在他身边坐下。
谢沉抿着唇角,仰起头,等着宋皎给他擦脸。
宋皎拿着巾子给他擦脸,手经过他左边的断眉,停顿了一下:“幸好这回你的右边眉毛没有断掉,不然就对称了。”
谢沉笑了笑:“快点,不要这么多话。”
“噢。”
宋皎给他洗好了脸,又帮他擦了擦手,而后侍从们又端着食物上来。
宋皎看了看谢沉,见他不动,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便明白过来,抬手接过粥碗,用勺子搅了搅。
谢沉翘起来的嘴角就没有放下去过,他环顾四周,恨不能昭告天下。
看,卯卯给我喂粥!
侍从们努力忍住不笑。
那头儿,宋皎舀起一勺粥,吹了吹。
谢沉张嘴:“啊——”
过于嘚瑟。
宋皎深呼吸,把勺子递到他嘴边,谢沉“嗷呜”一口吞掉。
味道刚好。
谢沉咂了咂嘴:“卯卯,再来一口。”
宋皎和谢沉重复以上动作,侍从们放下东西,识趣地退出去了。
等谢沉把一碗粥都吃完,宋皎又帮他擦了擦脸,扶着他,让他躺下,给他盖好毯子,自己却趴在谢沉身边,准备睡觉。
谢沉扭头看他:“背上很疼?”
“嗯,有点。”宋皎趴着睡,两只手扒拉着枕头,声音越来越小了,“这样睡舒服点,你也快睡吧,有事情再喊我。”
谢沉应了一声,抬手捏着他的衣摆,把他的衣摆掀起来看了一眼。
确实摔得有点厉害了,宋皎单薄,腰身纤瘦,背上都是青青紫紫的,还有擦破了皮的地方。
抹过药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谢沉把他的衣摆拉好,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榻边还有宋皎留着的一支小蜡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微明,榻前的蜡烛却才烧了一半。
谢沉睁开眼睛,推了推宋皎,想把他喊醒:“卯卯,我粥喝多了,我……卯卯?”
宋皎却睡得熟,被他推了好几下都没醒。
谢沉凑过去看,借着烛光,看见宋皎朝向外面的脸红得厉害。
谢沉直觉不对,抬手去摸宋皎的额头。
只是宋皎的呼吸打到手上,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再一摸额头,实在是烫得厉害。
宋皎又发烧了。
谢沉猛地坐起来,喊了一声:“来人!来人!”
他喊了两声,没等到有人进来,就要自己下去看看。
他才下了榻,要冲出去喊人,一群侍从就进来了。
“殿下有……”
“去喊大夫!”
谢沉在宋皎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起小时候他和宋皎被绑架那次,回来之后,宋皎也是一回来就发烧了,病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