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高者得,窃修罗,你不妨出高一些。”小玉挂着笑容,仿佛丝毫不曾被窃修罗的话冒犯过,是个有涵养的。
羿宁默默赞赏的看了几眼,那窃修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有人踹开了天干坊的大门闯进来。
竟是个修士,身上的衣服衣摆处绣有仙鹤云纹,是倚岳宗的。
果不其然,那人一进来见到陈濡风便怒喊道:“你们这群魔头,竟敢将我师尊当卖品拍卖!”
怎的这么蠢,闯进魔头窝来还自报家门,羿宁侧开脸,有些没眼看下去了。
“师尊,等我来救你!我今日就是死,也要把你救出来!”那修士拔剑冲了过来,正冲台上。
不妙,羿宁的手刚摸到剑上,就被燕煊拍了回来。
“不许去。鬼市内不可杀人,他死不了。”羿宁一动,燕煊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羿宁稍稍放心下来,说道:“那一会,他不是还会死?”
燕煊见他的模样,硬是被气笑了:“多管闲事,他来寻死你也要管。”
“我……”羿宁刚想辩驳两句,却发现自己没话说,嘟哝道,“你总是有歪理。”
操,羿宁这副模样实在磨人。
良久,燕煊呼出一口气,说道:“行,我管行吧。”
见他答应,羿宁暗自笑道,燕煊果然是个果然吃软不吃硬的。
说话这工夫,台下突然爆响一声,全场都寂静了。
他们再回头看时,只见小玉仍旧是那副笑模样,那倚岳宗弟子却被硬生生踹倒在地,嵌进台上的木板里。
“这位贵客,要想拿到卖品,需得竞价,这规则您可明白?”小玉收起笑意,手指轻轻在银笼上拂过,说道:“底价两百上品灵石。窃修罗,出价两百三十上品灵石,还有想要的么?”
场面极其安静,许久才有人把牌子递给身旁的小婢,竞价陆陆续续复又开始了。
刚刚那一幕,羿宁没有看到,可在座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倚岳宗弟子冲过去,小玉轻飘飘地从台上飞起来,然后一脚将他踹落在地。
霎那间,鲜血飞溅,那弟子昏厥过去。
动作狠辣无比,毫无美感,叫人看了只会遍体生寒。
果真如同燕煊所言,是个厉害的。
叫价许久,仍然没有人能高得过燕煊出的两千上品灵石。
最后还是苟其温笑眯眯地走上台去,宣布道:“天字上房,出价两千上品灵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些人买陈濡风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玩,谁会真出两千上品灵石买个被废了双腿的器峰长老。
小玉眸光闪过一丝疑惑,却又瞬间隐去,说道:“两千上品灵石一次,有人竞价么?”
“两千上品灵石两次。”
“两千上品灵石三……”
小玉的话还没说完,窃修罗一拍大腿骂了起来:“他娘的,谁跟老子抢人?老子正缺个正道狗当尿桶子,今天谁跟我抢就是跟我窃修罗作对!”
他四处环顾,目光定在了燕煊他们在的天字上房,嚷道:“哪个孙子缩在里面,给老子滚出来!”
苟其温嗤笑一声,这窃修罗今天算是踢到铁钉子了。平日里两人就不对付,今天冒犯了那位,那疯子不得把他活剥了。
如此一想真是畅快多了,苟其温还故作满脸着急地对窃修罗道:“窃兄!止言!莫不可再说了!”
他越不让说,窃修罗越要嚷嚷,什么急赤白脸难听至极的话都说了出来:“我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你窃爷爷怎么混到现在的,听见没有,给老子滚下来。”
“窃修罗,你未免太不把鬼市规矩放在眼里了。”小玉眸光一沉。不管天字上房里的人是谁,怎么这般没脾气,窃修罗都羞辱至此了还能忍气吞声。
大概真是个胆小怕事的,空有闲钱而已。
窃修罗见对方毫无动静,嗤笑道:“原来是个怂蛋,怕不是第一次来鬼市,连爷爷我都不认识。限你一刻内滚下来给爷爷磕八个响头,再把两千上品灵石双手奉上,不然老子扒你的皮!”
整个大堂鸡飞狗跳,上房内却静可落针。
终于,在窃修罗叫嚣着踏刀而行,想要飞上二楼去杀人时,上房内有了声响。
“饮鸩。”
燕煊又灌下一口酒,眼角微微发红,淡声道。
下一秒,饮鸩便如闪电般飞了出去,刹那便将窃修罗的嘴从左耳根割到了右耳根,皮肉都耷拉下来,一片片地掉落在地。
鲜血迸发,窃修罗痛苦地嘶吼着,眼睛都被血染红了。
整个大堂纷纷哗然,四处躲避着饮鸩的方向,生怕下个目标是自己。原来天字上房里的,不是怂蛋,而是个实打实的狠角色。
而这厢,却安静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燕煊抚弄两下手心里的酒杯,连一眼也没投到窃修罗身上。
半晌,才自言自语般道:“三杯和万事,一醉解千愁。”今天心情好,就割烂一张嘴罢,省得吓着羿宁。
醉酒后,当真是通体畅快了些。不用去想什么半魔污血,什么人魔殊途。反正,没有羿宁,他这条命早就该葬送在那个风雨狂作的破庙里了。多活数年,陪在他身边,已是万幸。
羿宁第一次看到燕煊这么狠辣地动手,不由得心头微惊,回头刚想说些什么叫他消气,却看到燕煊支着脑袋,眼睛不知在看向哪里。
桌上的酒壶已然全空了。
羿宁喉咙噎了噎,想道。
燕煊如此,不会是……醉了吧?
台上小玉在见到饮鸩的时候,浑身打了个颤,激动的追随着那刀收回去的方向——天字上房。
难道是他,他回来了。
可若真是他回来了,决然不会留下窃修罗的性命,难道不是他?
小玉心头躁动难耐,顾自强忍下来,才道:“把他拖下去,第一件卖品以两千上品灵石之价归属天字上房。”
直到窃修罗被带走,场子里更没人敢嚣张了,纷纷屏息凝视,等待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上场。
拍卖还在进行,羿宁却已经无暇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