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杉月的话掷地有声,仿佛一把尖刀捅进了宫修贤的心脏,他身形微晃,缓缓从地上起身。
“师尊,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宫修贤近乎祈求地看着他,说道:“我以后一定全部都听你的话,我好好修炼,不会再和任何人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我一生只同你一人结契,我知道你离开我能找到更好的人,但是……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弟子别无所求,只想弥补错误。”
羿宁没有出声,只是神情淡漠地看着他,良久,才终于出声道:“是么,既然你说的这样好听,亲手把自己的灵核挖出来如何?”
宫修贤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许久,他突然拔出剑来,一剑捅在自己的腹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皮肉绞开剜出了灵核来。
血淋淋的灵核躺在手心,宫修贤虚弱至极,伸手把那灵核握在手心递给羿宁看:“师尊,你看,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做。”
前厅寂静无声,许乐安别开目光,这血腥的场面令他有些反胃。
但,羿宁静静地看完一切,却只是笑了笑道:“我想要你死,你死给我看。”
至此,宫修贤彻底从羿宁那双孤冷的眼眸中看明白,他对自己的怜悯已经全然消耗尽,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恨意。
咒毒也好,蛊毒也罢,甚至被挖去灵核,都不是让羿宁死心的原因。
他死心,只是因为那日立在宫修贤和柳如庚的床榻前时,眼里看到的那一幕。
宫修贤苦笑了一声,将手心里的灵核合掌碾碎了,粉末如同灰尘般洒落在地,他呼吸沉重,低低地道:“你教给我的修为,今日全部还给你。”顿了顿,他抬起眼,瞳孔里毫无感情,身上竟然隐隐有魔气显现。
他要走火入魔了。羿宁眉头微皱,拔出剑来对向他,随时准备将他就地格杀。
然而宫修贤垂着头,从衣襟内取出块通体墨黑的石头,扔在了羿宁面前,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捡起来看看。”
那是块映鉴石,可以映照出其他地方的场景。
羿宁明显察觉到对方身上的魔气愈加深厚浓郁,他谨慎地没有动身,却听到对方又道:“不是要找掌门么,就在里面,看看。”
听到掌门二字,羿宁瞳孔疾缩,他仅犹豫片刻便缓缓抬手,那映鉴石片刻之间就飞进了他的手心。
触及到映鉴石的一刹那,那石头上爆出一阵白光,竟然显现出掌门的背影来。
巨大的锁链穿透他的锁骨,将他牢牢困在一方狭小之地,身上伤痕累累,扎着十几把尖刀匕首,血从新旧交替的伤口潺潺流出,淌进地上的阵法。
阵法每吸入一点血,受阵法所控的尖刀就会推进更深一些,直至彻底吸干、吸饱了掌门的血,这个阵法就会彻底完成。
“你竟敢!”牧子朗呼吸困难,眼前一黑险些气昏过去。
就连羿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手中的过云剑迅速汇聚起滔天的剑意,直冲宫修贤而去。
“羿宁,你不想救掌门吗?”
这句话成功让那骇人的剑意停了下来。
“跟我结契,我便告诉你掌门在哪,符濯把他交由我看管。”宫修贤的声音冰冷,带着丝解脱的笑意。这就是符濯给他的最后一件法宝,让他能够夺回羿宁的法宝。
“宫修贤,你真的疯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为虎作伥,认贼作父!他是你的掌门!”许乐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然而宫修贤却根本没有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只是依旧对羿宁道:“这是什么眼神,羿宁,你想杀了我清理门户对不对,可我做什么了,我只不过是跟着你做的学罢了。你勾结燕煊,我便勾结符濯,难道我学得不够好吗。”
羿宁缄默地看着他,并不开口答他。
身旁蓝杉月生生握碎了手中的茶杯,忍不住怒斥道:“你个畜生!”
“都闭嘴。”宫修贤烦躁地打断他们的话,好整以暇地看着羿宁道:“羿宁,我给你半日时间选择,要救掌门,就跟我结契,否则,你就拿着这块映鉴石,看着他血流干而死吧。”
羿宁极少觉得可笑,但是这次,他轻轻笑了声,亲手把剑捅进了宫修贤的胸口。
良久,天地间毫无声色,就连蓝杉月他们都忘记了出声,羿宁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把我救下你的这条命,一并还给我吧。”
他会救出掌门,杀掉符濯,无论以什么方式都好。
但羿宁绝不会选择再次被宫修贤控制在掌心里,他费了那么多力气摆脱,怎会让一切跌回原处。
他无法忍受,燕煊也无法忍受。
“我和他成亲了,就在昨天,有他母亲见证,房子里有我爱吃的蜜饯,宫修贤,你知道我爱吃甜食吗,知道我喜欢糖渍还是返砂还是果脯吗,知道亲手晒一包蜜饯需要多少热度多少日子吗?”羿宁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表述一件很平常松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