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煊这几日很怪。
具体哪里怪,羿宁说不上来。
大概就是,燕煊已经连着三日没有黏糊糊地凑上来缠着他了,甚至晚上夜不归宿,更不要提碰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羿宁端着自己亲手做的甜羹去找他时,燕煊躺在躺椅上听到他来了,竟然只是翻了个身。
羿宁心里不舒服。
这太不正常了,倒不是说燕煊不理他不正常,而是燕煊懒得不正常。
通常以前这时候,燕煊不是去欺负小丫头的路上,就是在折磨七人众的路上,神仙和魔尊之间两个身份无缝切换。却始终是闲不下来的。
可现在他已经躺了三日,甚至有故意躲避羿宁的嫌疑。
对此,羿宁很好奇对方究竟有什么瞒着他。
“燕煊,要不要吃……”话还没说完,燕煊飞快嘟哝了声:“我有点困。”便起身作势要走回屋里。
羿宁的拳头捏紧了。
他伸手扯住燕煊的腕子把他拉回身前,却见燕煊伸出手遮住了眼睛。
“怎么了?”羿宁察觉出点不对劲,想拽开他的手,燕煊却猛的后退了半步躲开,一双烟雾兰色的眼睛一闪而过,羿宁瞳孔微缩,声音也沉了下来:“眼睛怎么了?”
燕煊躲躲闪闪地避开他的目光,颇有些不自然地小声道:“没什么,最近可能生病了。”
羿宁更焦急了几分,扳过他的肩膀道:“生病了还没什么,什么病?”
燕煊垂着头不出声。
“燕煊,我手里拿的是什么?”羿宁端起那碗甜羹在他眼前晃了晃。
燕煊抿了抿唇,道:“甜汤。”
完了,瞎了。只能靠鼻子嗅出这是什么东西,却看不到。
羿宁把甜羹搁在一旁,捧住燕煊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他的眼睛,里面混沌一片,根本没有聚焦在他的脸上。
“到底怎么回事?”羿宁急切地问,对方却依旧含糊其辞,甚至试图靠凑过来亲一口了事。
半晌,燕煊终于抵不过羿宁的逼问,深深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没事,以前有过一次。”
完了,还有病根。羿宁拉过他的手道:“走,去药仙顶,师姐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闻言,燕煊一把抱住羿宁,磨了磨牙,认命般泄气道:“半魔十年一次蜕皮,她怎么可能知道。”
羿宁愣了愣,待他回过神来,燕煊已经将他扯进了屋里。
燕煊推推搡搡地把他带上榻,忍了好几天没有碰羿宁,这时候反正也都被知道了,干脆也不再隐瞒,手指刚要解开他的外衣,羿宁便扣住了他的手。
“就是因此事,这几天都不理我?”
羿宁的语气说不出是平淡还是带着恼火,燕煊心头一跳,干咳两声道:“我……”
羿宁眼睛微眯,又道:“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该知道你的事情?”
苍天可鉴,燕煊没有过半分那么想。许久,他声音低低地说:“如果我是这样,你还会和我结契么?”
下一刻,燕煊浑身浮现出青黑色的蟒纹,如同有生命般从指尖攀爬上颈间,眼睛由那混沌的烟雾兰色的变化成金色的瞳孔。
羿宁刚想说,这样的燕煊他见过,之前每次泼雄黄酒都会见。然而还没来得及张开口,脚腕便被什么东西轻轻缠住了。
他微微怔了怔,低头看去,竟是一条青黑的蛇尾。
“原来如此……”羿宁叹了口气,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原来是怕他见到这副模样,所以这些天才总是躲着他么。
燕煊一直紧紧盯着羿宁的神情,恐怕看到羿宁的眉目之间流露出嫌恶的神色,此刻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紧张道:“羿宁,等这几日过了,我便可以控制它现形。”
羿宁抬头看他,这几天叫他好是担心,也该让这小疯子担心担心了,于是他故作沉思了会,说道:“可是……”
可是?燕煊咬了咬牙,被他简简单单两个字气得不轻。
“那日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和我结契……”燕煊垂下眼睫,似乎眼眶隐忍地发红,手指紧紧攥着羿宁的衣服,遮住了身后那条青黑色的蟒尾。
十年一次蜕皮,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叫羿宁撞见了。
不仅如此,羿宁竟然真的嫌恶这条蛇尾。
既然如此,那他从今往后便把这条蛇尾斩断。
阴暗的心思逐渐浮上心头,和羿宁在一起后,这还是他头一次这般,又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发狠。
绝不能被羿宁扔下。
见他又憋屈又郁闷,羿宁不由得心软下来,眸光微动,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尾尖。
也是青黑色的,很漂亮。
尾尖被羿宁轻触,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燕煊不可置信地看他,却听对方低笑了声,缓缓道:“这样倒真像条小蛇了。”
燕煊不可置信地抬头,没想到羿宁会这样亲昵的叫他。
“我养的,我嫌恶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