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廷还捂着后脑勺疼的挤眉皱眼的嘶气了半天,等视线慢慢适应室内的光亮后,他才看见站在床边一脸怒气的唐易。
俩人一个满脸茫然一个怒气冲冲,唐易和他对着瞪了一会儿,最后发现这架势竟然整的跟自己理亏似的。
他闭了闭眼,随后把眼镜摘下来丢在一边的柜子上,捏着眉心,连看都懒的看顾言廷了,“你不是说下午就走吗?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顾言廷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唐易:“哦什么?问你话呢!”
“我请假了,”顾言廷皱了皱鼻子,“我说我病了,病的不行,起不来了。”
唐易:“……”
顾言廷抬着头看他半天,表情有些委屈,“我饿了,你早上说走就走,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吃饭也没回来,我午饭晚饭都没吃,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你摸摸,我都要饿成相片了。”
唐易是真忘了这回事了,他狐疑的看了顾言廷一眼,皱了下眉头,“……我没答应你吧。”
“你答应了,”顾言廷说,“你默认了。”
“……”唐易有些无语,看着一团糟的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所以你一直没下床?”
“我病了啊……”顾言廷理直气壮,“需要卧床休息。”
“你……”
“我真病了……”顾言廷叹了口气,往唐易这边挪了挪,自己抬着脸说,“不信你摸摸。”
顾言廷是真病了,唐易半信半疑的把手放到他额头上的时候,甚至觉得掌下的皮肤是烫的。
秋冬季本来就是感冒的多发季节,这一年的流感很严重,唐易上次淋雨后感冒烧了一星期,去医院的时候打个吊瓶都给他安排不上地儿,公司里也有不少人连咳嗽带喷嚏的,行政部在茶水间放了不少的胖大海板蓝根甚至还有感冒颗粒,基本上三天就要补充新的。
唐易刚才看顾言廷面色潮红以为他是在被窝里趴的,这会儿试了一下他的体温吓一跳,再一看他整个人都是红的。
感冒的人见唐易脸色软下来,眼睛亮晶晶的皱了下鼻子,又囔囔着说,“我饿了……”
唐易一个巴掌把他拍回被窝里,赏了他一句“活该”之后,咬牙切齿的去了厨房。
小公寓的厨房其实很小的一点儿地儿,上面安了一个电磁炉,平时用玻璃的推拉门隔了一下。唐易本身就不喜欢做饭,后来看电磁炉换什么档位都没有大火烧菜的那股劲儿,索性就把那块归成了冷宫。平时打扫个屋子那块儿连去都懒得去。
刚刚被他丢在一旁的一帆风顺很凄惨的头朝下歪着,唐易走过客厅的时候顿了下,转过身又把它给丢回了电视柜上。他一边想着冰箱里还有点什么,一边拉开了厨房的推拉门。
然后他就愣住了。
厨房被人擦的整洁一新,流理台上放了个锃光瓦亮的微波炉,狭窄的流理台上菜板平放着,上面有几个小碗,被人用罩子细心的罩了起来。
顾言廷很快裹了床毯子跟了出来,见唐易怔住了,假咳了一声装作很不在意的说,“那啥,就随便炒了俩菜,哎这两年我一个人住都凑合着这水平肯定不能和以前比了,那个蘑菇炒肉稍微咸了点,按照科学家说的这一人一天吃5克盐最好,我这大约超标了那么一点点总共放了得5.5g?”
“……”唐易突然有些无语了。
他要是听不出顾言廷话里的意思可真是白瞎了俩人那么久的朝夕相对,顾言廷又想谦虚一下又想嘚瑟嘚瑟,到最后的话音往上勾的时候傻子都挺听出他的得意来。这样的顾言廷让唐易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默默的消化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了转过了脸。
“所以,科学家也说过,感冒发烧的人可以裸着到处浪?”唐易冷冷的看着顾言廷,挑了挑眉毛,“要不要给你开门你出去浪个花儿再回来?”
顾言廷愣了一下,迈着白花花的大长腿回屋了。
十分钟后他穿上了唐易给他翻出来的一套睡衣,抱着姜汤窝在沙发里打喷嚏。唐易嫌弃的瞥了他好几眼,把热好的饭菜往一旁挪了挪。
“晚上吃姜如□□啊,”顾言廷喝一口姜汤辣的嘶一口气,见唐易慢条斯理的坐矮凳上喝粥,小声抗议,“要不我等它凉一凉再喝?”
顾言廷极其讨厌姜,葱姜蒜三兄弟只有蒜能勉强入的了他的口,同样被嫌弃的还有香菜,他固执的认为这几样是蔬菜界的大奇葩,看一眼都让人糟心。他特别爱吃螃蟹,但不管唐易调了多少次蟹醋,稍微有一点姜汁都会被他偷摸的倒掉。最后唐易无奈,专门买了不少紫苏备着。
顾言廷试图讨价还价,聊了聊中医理论又说了两句谚语,说一句抿一小口。唐易被他聒噪的不行,最后扔给他一句,“爱喝就喝,不喝滚。”顾言廷闭着嘴抗议半天,最后终于用革命烈士的表情干了那杯姜汤。
俩人吃完饭后唐易把东西拿去洗了,顾言廷干掉姜汤后差点把自己感动哭了,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在沙发上架起腿给唐易看,“这睡裤是什么时候买的来?我怎么看着短了?你看,脚腕这块都是露着的,成九分裤了。”
他红着脸顶着个鸡窝头,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唐易。俩人自从分手后再也没能这么和平相处过,唐易挽着袖子把手冲洗干净后,靠着厨房的推拉门框看着他,半晌忍不住唇角微挑,“你想说什么?”
顾言廷被他轻微微的笑恍的脸上一热,瞬间心里像短路了一样,噼里啪啦的连着电从胸腔一路烧到了四肢。他忙转过头不再看唐易,声音忍不住低了两分,“你过来看看,我是不是长个了。”
这套睡衣睡裤是套毛绒绒的龙猫装,唐易买回来的时候顾言廷一直觉得太幼稚不符合他威武英俊的形象,嫌弃的试了一下之后就没穿,因此被放在了公寓这边。这会儿他伸着腿果然露出了脚腕,唐易诧异了一下走了过去。
顾言廷等人走到自己跟前之后,用手拉了拉裤脚,唐易正要弯腰去看,冷不丁就被人扳住肩膀拉了下去。
顾言廷的双臂力气大的出奇,唐易完全没有设防,一直被人摁到在地毯上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顾言廷灼热到有些发烫的体温很快透过俩人的衣服传递了过来,唐易回神想要说什么也被他急切的堵住了嘴。
唐易惊诧中被摁倒时磕到的胳膊慢慢开始发麻,顾言廷的手垫在他的脑后,这使得他后脑勺被磕的不怎么痛,但是也阻止了他想要转开脸的动作。温热而又熟悉的气味酝散开来,恍惚中他的唇瓣被人嘬住,然后牙关被撬开,口腔顿时遭到了史无前例的疯狂扫荡。
顾言廷闭着眼,纠缠中他慢慢把胳膊从唐易的身下慢慢抽|出,随后覆盖住了后者有些无措的双手,继而十指紧扣,随着他深|入|浅|出的唇|舌咬噬一下一下的交握着。
这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动作,唐易从顾言廷毫无征兆的吻上来时脑子就陷入了瞬间的空白,胳膊腿儿都被顾言廷压制的死紧,动一下都能感到对方紧绷的肌肉。顾言廷像是一只浑身绷紧蓄势而发的野兽,霸道的把他圈住之后却用了最温柔的动作慢慢讨好。
唐易的身体像是被推倒了一股巨浪之上一上一下的起伏着,一股酥麻的触电感从天灵盖直接顺着任督二脉窜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要着火一样。顾言廷起初吻的十分霸道野蛮,到后来却慢慢缓下了节奏,连呼吸都带上了小心翼翼,像是对着一件稀世珍宝,先是叼着他的下唇轻轻嘬住,然后缓缓退开,在唐易刚触到空气时再着迷的用嘴巴把他的整个包住,等后者有些窒息的时候慢慢的度一口气进去。
这样的动作闹的俩人很快有了反应,半晌之后顾言廷终于慢慢的退开一点,只是俩人鼻尖的距离依然很近,唐易恍惚到眼前一片雾蒙蒙,片刻后他眨了下眼,才发现自己眼角竟然沁出了一滴泪。
顾言廷目光暗沉的盯着他,唇上有抹水色,眼角也有些发红。
“顾……言廷,你想干什么?”唐易闭上眼,喘息缓缓平复下来,再开口时他睁开了眼,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你,”顾言廷的呼吸有些重,说话的时候他挪了下身体,刻意磨蹭了一下俩人的反应。“行吗?”
“行,”唐易闭上了眼睛,“你随意。如果你想让我恨你一辈子的话。”
顾言廷:“……”
顾言廷伏在唐易的身上沉默了很久,最后默默的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伸手去拉唐易,后者避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后连余光都没给他,只是转身的时候,突然抬脚一下踹翻了玻璃的茶几。
茶几翻到的时候连带着上面的东西也摔了一地,幸好下面有地毯隔着,茶几只被摔断了一个角,裂纹崩开的时候顾言廷无声的呼了口气,他在客厅里站了很久,一直等身上凉透了,才默默的进了卧室。
唐易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很紧,紧紧的侧靠着床边,像是躲避瘟疫一样。顾言廷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还在发烧,很可能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他心里不舒服,可是也怪不上唐易。甚至换个角度来讲,唐易即便和那个周什么东西吵架了,只要没分手,他顾言廷的地位就是很尴尬甚至很膈应人的存在。
他睁着眼发现怎么都无法入睡,但是对刚刚的冲动又丝毫不后悔。因为刚刚俩人唇齿交缠,唐易微微回应的一刻,他心里就暗骂了一句,“操,死了也值了!”
只是这会儿的感觉,有点生不如死罢了。
第二天唐易很早就醒了,他一晚上都没脱衣服,早上起来的时候衬衫皱的不像样。顾言廷一晚没睡,察觉唐易起床的时候他忙闭上眼假寐,随后他听到衣柜被人打开,然后卧室的门响了一下——唐易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