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澈抬眸,见沉山泽跑得远了,才缓缓道:“因为太子殿下薨了,陛下怕放我回去,沉山府会举兵造反。”
长洢不由身躯一震,垣澈接着道:“沉山府手中的兵权,是陛下心中最深的忌惮。”
长洢问:“沉山府的兵权是谁给的?”
垣澈道:“洛水开国之时,皇族许给沉山府的。”
长洢道:“既是皇族给的,陛下为何又要忌惮?”
垣澈沉吟片刻道:“因为,他如今不想给了。”
长洢垂下盲眼,半晌方道:“陛下会杀你么?”
“暂时不会。”他微微叹息一声道,“至少在收回沉山府的兵权之前,他不会。”
长洢心中忽地一寒,滁帝许垣澈接她去沉山,却又将垣澈围困在都城,可见滁帝从未想过她的处境。
将来到了可以处置沉山府的时候,他也没考量过她在垣澈手里会不会被杀。
可见,她的这位父亲根本没有在意过她的安危,又或者说,滁帝其实早就知道她血统的问题,真到了那时,正好可以一并清除了她……
她越想,盲眼中的寒光越盛。垣澈伸手过来,手掌轻抚在她额头上,她猛地就要避开。但额头触到那掌心的温热,她又像是被什么抚顺了,老老实实地让垣澈抚着她的额头。
垣澈轻抚她额头,温和笑道:“殿下不必忧心,再等一等,至多再过五日,陛下一定会准许我们回沉山。”
果然,五日后,边陲忽传来紧急军报,南昭火族二十万铁骑越过南昭山,出现在南昭与沉山交界处,屡屡寻衅滋事。
沉山王病着,沉山府嫡系旁支的公子们全滞留在帝都,沉山境内竟无一人可领兵出战。洛水今年又遭了万年难遇的雪灾,眼下遍地灾民正无处安置,一旦与南昭起了战火,洛水讨不到半点便宜。
滁帝这才下旨,命垣澈即刻回沉山府,领兵出征。
垣澈却不慌不忙,只让沉山治领了几个将军施精思术先回了沉山,他命人另备车驾,以全副公主仪仗迎长洢去沉山。
长洢离开离都这日,大地回暖,积雪消融。仪仗车驾浩浩荡荡,出了帝都渐离城,向沉山徐徐而行。
沉山距离都万里,途径各处州府与氏族,州官及族长都出城相迎。倒不是为了迎接公主,全都是奔着沉山大公子去的。到了汤山境内,汤山王义湍也策马到城外相迎。
垣澈下车与义湍相见,长洢躺在马车内听他们在车外嘘寒问暖,只觉无聊。忽然听到义湍道:“南昭不早不晚,偏偏在大公子滞留帝都时出兵,也不知是在帝都有厉害的探子探到了军情天机,还是兵行险招,故意为之?”
这话说的着实古怪,好似在怀疑沉山府与南昭有串谋。长洢心中纳闷,想要听听垣澈的回答。垣澈却只是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