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澈见状,忙一把按住长洢的手,催动水灵阻止她道:“阿满,停下来。你答应过我,不再动用冰灵……”
却见她满脸满眼俱是杀虐起来的戾气,一旦冲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垣澈忙一面压制冰灵一面劝道:“阿满,我知道你恨。但他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死于寒焰术。东洲各国各族法典根本没有寒焰术的记载,它是何人所创,何人所用,无从查起。单凭这些揣测,你就算要杀人又能去杀谁?去杀陛下?去弑父杀君?此事也绝非陛下一人所为,洛水皇族,沧禹氏,不知道多少人牵涉其中。你要如何杀?将洛水氏与沧禹氏屠个干净?而后眼睁睁看着家国大乱?”
长洢紧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
“阿满,你如今既知道了真相,就不得不接受。慧贤皇后是我的亲姑姑,恭德太子是我血脉相连的兄弟,你以为我不想替他们报仇么?你以为我没有办法替他们报仇么?是不能。不能为了他二人陷洛水于大乱。沉山氏是洛水的臣,沉山府百万雄兵只能用来守护洛水的永世太平。阿满……”
他叹息一声,接着道:“阿满,将这些事都忘了。姑姑和太子殿下已经不在了,我将你接来沉山府,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为了血仇,肆意杀虐,痛不欲生。阿满……阿满……”
长洢听他低低的呼唤声,眼泪一层层落下来,她闭目饮泣,翻涌起来的戾气似有松动,垣澈趁机在她手背上画出数道禁制。
繁复的禁咒纹路悉数没入长洢的身体里,不停叫嚣的戾气终于平息下去。她仿佛忽然脱了力,紧握的双拳一松开,张嘴就吐出来一口血,小小的身子软在垣澈怀里没了动静。
“阿满——”
垣澈急急喊了一声,把住她的脉息,又忙伸手探她面额,只觉额上滚烫如火烧,立时命人去请医师。
长洢身有冰灵,有灵力修为的医师把脉就可看出端倪。眼下她吐血昏迷,病情不明,垣澈不放心寻常医师诊治,便又往长洢身上设下重重禁制,将她的灵脉完全封住,唤了修为高深的医师来诊病。
垣澈的禁制术已臻于化境,医师诊脉时也没有察觉异常之处,只说长洢是急怒攻心又添伤寒之症,开了平肝去火兼祛风疏通的药方。
潭清和云清忙煎了药来给长洢服下,长洢却一直没有醒转的迹象。
垣澈放心不下,也没回向清苑,让潭清在长洢卧榻前的围屏外另置了一方长榻,他后背血肿未消,难以平卧,只侧躺在长榻上,留神听着长洢的动静。
长洢昏昏沉沉,只觉有一团火在身体里,要将她的血肉都烧干净,浑身汗水粘腻,如浸在浓稠的淤泥里,她左右挣扎,心神难安。
直到有一双手握在她手上,一股温润的灵力如泉水般缓缓流淌到她的身体里,她才稍感舒适。她能感觉到那双手的温度,知道是垣澈,便觉心安,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响动,似是有人从窗外跳了进来,她立时要警醒过来,脑中却一阵眩晕迷蒙,喉口疼痛干涩也发不出声音来,正在迷蒙中自顾焦急时就听见一个声音道:“是我!”
这是一个少年人的嗓音。明朗轻快稍显稚嫩。
长洢虽神智迷糊,却觉得这人的声音极是好听。又听得垣澈温和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惊讶,隔着榻前的围屏传过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