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洢出了正和宫,正要回斋宫去,漾土滢追上来喊道:“殿下,留步……”
她快步到了长洢跟前,行礼道:“殿下……”
她如今已经贵为淑妃,四妃之一,倒没有因此轻视故人。
长洢也回了她一礼道:“淑妃娘娘是想问我陛下如今的病情么?”
漾土滢含泪道:“也不止问陛下的病情,我与殿下旧时相识,自从我嫁来离都,许多年没能相见。殿下从沉山府回来后,也只在丧仪上粗略见过,一直没能说上话。今日好不容易见到殿下,想与殿下说说话。”
“经过南昭一战,沉山府与漾土府人事大变,表哥一家大丧,我父亲与大哥也战死沙场。我孤身一人在宫中,陛下对我虽然不差,却是久病不起。我心中酸苦无人可诉,诉了也没人能懂,恐怕也只有殿下能明白。”
她说着已经忍不住落泪,方才因为段滞吐血她才哭过,脸上憔悴不堪,此时又哭起来,一时虚弱得竟站不住。
长洢忙扶住她,跟随她的宫人们也赶紧围上来,一齐将她送回寝宫去。
宫里的老嬷嬷还要去请太医来看看,漾土滢一听要请太医,忙从床榻上强撑着坐起来道:“不必传太医来,我只是照料陛下太久累着了。殿下在这里,就劳烦殿下为我瞧瞧吧。你们也都下去,不要扰了殿下为我诊脉。”
宫人便都退下去,寝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长洢看她面色灰白,身体虚软,也没有推辞。伸手搭到她腕上,略略一探,立时看向漾土滢道:“你有身孕了?”
漾土滢含泪点头,忙又道:“殿下切勿声张。此事,宫中只有我和陛下知道。殿下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长洢皱眉看着她,她叹息道:“殿下,洛水如今情势这样,羽滨和南泾随时都能攻下离都,夺了陛下的帝位。陛下至今无子,若让他们知道我腹中怀了陛下的孩子,他们一旦篡了位,又怎会放过我的孩儿?我能瞒一日是一日,等到情势明朗了,再说出去也不迟。”
长洢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眸光一冷,看她道:“你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为何又要让我知道?”
漾土滢道:“不瞒殿下说,今日陛下召见殿下之事,正是我说动的。沉山府兵权之事,也是我劝说陛下如此做的。殿下慧眼,岂会看不出,陛下与沧禹氏已经生了嫌隙。陛下虽然体弱,但他既然已登基为帝,就是洛水的正位天子,又岂能容得大权旁落?更何况,眼下羽滨与南泾夺嫡,太后与沧禹氏大有废帝重立新君之意。陛下岂能容忍?我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能劝说陛下善待沉山府……”
“善待沉山府?”长洢冷笑一声,“与沧禹氏的条件相比,陛下还当真是善待了沉山府,我真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