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洢不愿再听她多言,打断道:“不必说了。今日,我从未来过这里,也从未见过左相大人。左相大人也从未与我说过任何话。”
说罢,她疾步走了。
涅川浈站在凉亭内,凝视她远去的背影,无声地唤了一句什么,却是连她自己也没听见。半晌,她徐徐转回身,就见从凉亭延伸出去的长廊尽头,一名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遥遥望着她。
见她回身,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苍白的病容就如拨云见日般流转出耀目的光彩。他自行转动轮椅,到了涅川浈跟前道:“她拒绝你了。”
涅川浈笑了一笑道:“她会答应的。要不要打个赌?至多三个月,洛水将迎来它的第一位女帝。”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凝目看涅川浈道:“你说能,那必定是能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是她?”
涅川浈极目远望,看向长洢方才离去的方向,半晌才道:“时候到了你自会知道,眼下还不是你与她相见的时候,你最好也不要随意出现。请回将凉府吧,三公子……”
长洢回到斋宫,几乎有些坐卧不宁。涅川浈的大胆妄为在她意料之外,同时她也怀疑涅川浈的用心。
夺嫡上位,固然能解沉山府之困。但,她一旦参与夺嫡,为保万全,必需要有军方拥护。届时,涅川浈势必会将沉山府牵扯进来。
沉山府若想造反,早就反了,还用等到这个时候。沉山氏众人虽愿听她调遣,但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支持她造反夺嫡。沉山泽更不会让她去冒这天大的风险。这是其一。
其二,她身上的冰灵终究是水族血统的禁忌。虽然滁帝临终前,一再说明她是洛水皇族,她也相信自己是水族后裔,但那强大的冰灵千真万确长在她的灵根上。一旦被人知晓,纵是她登上帝位,也不会被洛水臣民所容。到了那个时候,她,沉山,涅川,将遭受更大的灾难。
其三,她摸不透涅川浈。这个女人,同时占据左相和涅川氏族长之位,其能力和野心都不容小觑。
如果涅川浈有心效仿渭水林湖氏谋逆,现在表面上是在帮她夺嫡,背地里却另有阴谋,到时涅川浈振臂一呼,登基为帝。涅川氏就取代了皇族洛水氏成为洛水新的皇族。
她此番夺嫡之举,不仅白白为涅川浈做了嫁衣,还让沉山府成了涅川浈手中杀人的刀,她也成了背叛洛水氏的罪人……
想到此,她不禁冷汗涔涔。
起身出了东偏殿,正遇见红蓼子从外进来道:“殿下,沧禹府的大公子在斋宫门外,他没有旨意不能进来,请殿下出去一趟,他有话与殿下说。”
长洢道:“我没空见他。打发他走。”
红蓼子立时去了,过了片刻回来道:“沧禹大公子已经走了,臣看着他好似确实有事要说,臣想着给他带话进来禀告给殿下,他又不愿说,就走了。”
长洢道:“不用理会他。潭清回来了么?”
正说着,潭清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道:“殿下,主司大人才传进来的军报,汤山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