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洢将营中的中将和少将都唤了来,命他们主理军中事宜,而后匆匆赶去沉山都府,一面让沉山汛联络沉山氏在都中的官员,一面命人传信去沉山府,不许沉山泽在此时贸然来离都。
两日后,正是初一日,例行大朝会,文武百官齐聚上和宫。
段滞拖着病体高坐在帝座之上,太后垂帘坐在他身后,众臣行了君臣大礼后,右相沧禹薄手持笏板当先道:“陛下,城西三营左将军沉山治,无诏擅动边军粮草,罪同谋逆,应当庭伏诛,以正国之律法。”
段滞弯身伏在帝座的扶臂上,不住咳嗽。
太后在珠帘后与沧禹薄一唱一和道:“右相所言甚是。擅动边军粮草绝非一人可为,沉山治不过是个区区的左将军,如何敢调用边军粮草?背后必定还有指使之人,将沉山治带上殿来,哀家要好好审问这乱臣贼子。”
两个禁卫将沉山治押到大殿上来,他身上仍穿着打仗时的黑色铠甲,衣甲上与敌军厮杀沾染上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擦洗干净,此时却跪在他效忠的皇族面前,沦为了阶下囚。
太后道:“沉山治,哀家问你,是何人指使你调用边军粮草?”
沉山治跪在大殿上,高长的身形巍然如山,铿锵有力道:“罪臣一人所为。”
“大胆!”太后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左将军,如何能调度边军粮草?依哀家看,定是沉山泽指使的你。他是沉山王次子,如今沉山府由他主事,他尚未承袭沉山王位,竟就敢做下如此大逆之事。沉山府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还敢狡辩?你从实招来,哀家从轻处置你,如若不然,哀家治你死罪!”
沉山治昂然道:“罪臣贪功冒进,只想着打败南昭烬,来离都救驾,能挣得一个好前途,便瞒着二公子私自调用了边军粮草。此事是罪臣因私心犯下的过错,请陛下太后治罪。”
他跪伏在地,叩首请罪。
沧禹薄却道:“即便是你一人的私心,沉山府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臣恳请陛下治沉山府不忠之罪。”
段滞在帝座上连连咳了几声,侧脸向珠帘后道:“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道:“沉山治擅动边军粮草,依律当斩。沉山府治军不严,也当重处。责令沉山泽即日来都领罪,沉山府麾下之兵马暂交右相掌管。”
太后与沧禹氏一直要拿沉山府的错处,擅动边军粮草正是打倒沉山府的良机,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将事情闹大,借机夺了沉山府的兵权。
太后此言一出,众臣沸然,或瞪眼惊叹,或摇头叹息,相互议论起来。只有左相涅川浈不发一言,孑然站着。
在众臣沸腾之声中,一个声音从大殿外传来道:“太后所言甚是荒谬。”
众臣闻声回头,就见长洢立在大殿门外道:“沉山治调用边军粮草有过不假,但他抗击楼烦,解救离都也有大功。为何到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太后只追究过错,绝口不提一个功字?”
她一步步走上大殿道:“若不是左将军日夜兼程,在灵河岸上奋勇搏杀,此时的离都已经生灵涂炭,此时的太安宫必定血光四溅,能有这样的太平安稳让你们言之凿凿地站在上面治他的罪?”
“你……大胆!”
太后在帘后起身怒喝。
沧禹薄也斥责道:“上和宫乃是众臣朝会之地,岂容你一个内庭妇人在此放肆?”
一直没发声的涅川浈,此时幽幽扬声道:“右相此话是何意啊?本相却是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