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洢以前是个瞎子,当然不是靠眼睛认出的琉璃花。那年千甲盛典过后,垣澈带她到漾土府各处游玩,在漾土的西海岸上,垣澈偶然间向她提过一次琉璃花。她就留了心。
可巧,有一年垣澈往北荒去,得了一朵蓝色的琉璃花带回来。她闻过琉璃花的花香。她眼盲时靠闻和尝辨识草药,记一朵花的气味也是很容易的事。
“琐儿!”
深涉喊了一声。
那朵血红色的琉璃花立时从树上退了下来,花盏渐行变小,变得只有碗口大,青色的藤蔓也变得纤细柔软,温顺地缠在深涉手腕上,缠了几道,血红的花盏停在深涉的手面上,仍散发着血红而明亮的光芒。
深涉拍拍它道:“琐儿真乖!”
琐儿得了他的夸奖,血红的花盏欢喜地左右摇摆,像个忽然开心起来的孩童,亲昵地将花盏往深涉身上贴。
长洢不由震惊道:“它竟认你作主?”
琉璃花是万木之王,一界王者,绝不轻易臣服,也不受人豢养。垣澈当年带回来的那朵蓝色琉璃花在她手中没两日就行将枯败,她只好让垣澈送回了北荒。
深涉摊了摊手道:“不然,你以为我是凭什么排上的东洲四公子榜?凭我长得好看么?当然了,若要以长相论四公子榜的排名,本公子就不是四公子了,必定是榜上第一!”
长洢当没听见。
“放我下来——”挂在树梢上的宛潼叫嚣道,“再不放我下来,本公主灭你们九族!”
深涉看她道:“我还真是佩服你唉!本公子今天就教教你,当自己的小命在握别人手里时该怎么说话!”
他动动手指,一根藤蔓缠住宛潼的脚踝,将她往上一拎,她立时头朝下倒挂在了树上。
藤蔓忽而一松,她倒挂着笔直地坠下来,头正往地上撞。
“啊——”宛潼拼命的尖叫。
眼看就要撞到地上,藤蔓猛地一收,她下坠的姿势立时往上,撞开树枝飞到树顶上。到了树顶上又迅疾往下坠。
如此上下反复几次,宛潼被折腾得头发散乱,几欲昏厥,涕泗横流道:“四公子,四公子,求你放了我!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
深涉恍若未闻,宛潼哭叫道:“我已经求你了,你快放我下来……”
深涉奇怪道:“我有说过,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宛潼立时破口大骂。
深涉根本不理会,向长洢道:“走了!说不定后面还有追兵呢!”
他一只手腕上缠着琐儿照亮,另一只手拉着长洢往树林外走,没走几步就听见马蹄声轰鸣,两人一齐回头,右相沧禹薄正率领了上千城防军追来。
宛潼见救兵来了,挂在树枝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长洢瞪深涉道:“乌鸦嘴!”
深涉并起两指,指天发誓道:“我发誓,我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这么多城防军,打是打不完了。赶紧跑。他施精思术带长洢逃,却不料到处都是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