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随处可见搜捕长洢的城防军,过往的车马行人,甚至棺材都要撬开了查看。但见了挂着涅川府徽记的马车,都不敢上前拦车。
马车一路向东而行,约莫辰时到了采芳斋。
这茶馆原就地处偏僻,又是清晨,没有来饮茶的客人,茶馆内十分冷清。
六叔在采芳斋外停了马车,下车躬身在前引路。长洢跟着他进了茶馆,却见他并不往茶楼上去,而是穿过茶楼往后院走。
一路分花拂柳走到一处高大假山前,他上前扭动机关,那假山如同一道门转开来,假山后另有一道禁制深重的结界。
长洢随在六叔身后步入结界内,迎面就是一方波光粼粼的湖泊,湖泊四周遍植洇梨花树,白腻腻的花朵密集地挤在枝头。一阵风过,洁白的花朵吹落枝头,却没有变成血红的颜色,仍是洁白如雪,满天飞落。
长洢不由一怔,晃了晃神再看,那飞落湖面的花瓣却分明是血红的颜色。她暗道奇怪,向六叔道:“你方才可看见了,那洇梨花的花瓣飞落下来时竟还是雪白的……”
六叔躬身道:“殿下说笑了,洇梨花只有开在树上时是白的,一落下来就红了。想是殿下近日劳累,神思恍惚才看错了。”
穿过湖岸上的洇梨花林就见一道高门,宽九丈,深三丈,琉璃金瓦,白玉台基。长洢走近了,抬头一看,就见门上挂着一面金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重凉。
过了重凉门,就见门后的屋宇与寻常臣民家的亭台楼阁大有不同,入目皆是巍峨高墙,重檐庑顶,殿廊亭桥错落有致,俨然就是一座雄伟恢宏的宫殿。
长洢心道:这绝非臣子的居住之所,涅川浈好大的野心。
到了一处四面回廊、四角攒尖顶的屋宇前,六叔停了下来,向长洢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两个貌美侍女随即从屋宇内迎出来,躬身道:“请殿下先洗漱更衣。”
长洢进到屋内,见浴池内沐汤都已齐备,沐汤还是热的,飘着热气。更换的新衣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旁。仿佛算定了她会来,早早就预备好了。
长洢在天牢中待了两日,衣裳也早脏了。便由着那两个侍女服侍洗漱,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六叔又来为她引路。
穿过几道蜿蜒夹道,迎面就见一处宏伟高台,台上三层楼阙,飞檐翘角,祥云环绕。
长洢随着六叔沿曲栏拾阶而上,到第一层歇台时,远远就见高台上的楼阙檐下挂着一面匾额,写着月华二字。
长洢道:“这是月华台?”
六叔躬身道:“是。”
到了第二层歇台,六叔停下来道:“左相大人在上面恭候殿下。殿下请。”
他躬身退下,长洢继续往上。
到了月华台上,殿门正开着,长洢进去就见左相涅川浈从菱花隔门内出来,她穿着一身白色交领襦裙,外披墨蓝广袖大衫,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余下的青丝美发披在腰后,手中托着一只榉木托盘,托盘内正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丝牛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