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几口汤道:“我还有个事想问问你。沉山府如今都听你的,等你登基后,你打算如何处置沉山府?你是不是也打算收了沉山府的兵权?”
长洢猝然怒道:“你放屁!”
深涉立时不满:“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在吃饭呢!”
长洢道:“你爱吃不吃。”
深涉端着饭碗抱怨:“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可真是臭……”
正说着,红蓼子躬身进来道:“陛下,外面……”
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哭喊之声。
一个哭道:“若让女人乱政,我们这帮老东西还有何脸面对得起洛水先祖,不如撞死在列位先帝面前……”
另一个喊道:“上有皇天,下有后土,老夫今日为天下苍生浩渺人间,在此死谏……”
还有一个骂道:“早有传闻说她弑父杀君,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怎堪配为人君?老头子我第一个不服,今日若不叫她拿出国玺,我第一个在这触柱而亡……”
诸如此类的哭喊叫骂之声,此起彼伏,阵阵回响。
长洢凝眉道:“怎么回事?”
红蓼子禀道:“各族的族老在斋宫外要面见陛下,臣见他们来者不善,要将他们劝回去,不料这些族老竟闹了进来,此时都聚在主殿跟前要碎首以谏……”
长洢道:“沧禹薄还真是会动脑子。”
昨日沧禹薄往九成宫去,吃了个闭门羹。太皇太后称病,不见任何人。他见不到太皇太后仍是不死心,一夜的功夫,竟挨个说动了各族的族老来反对她登基。
这些族老都是长洢祖辈上和曾祖辈上的人物,或是叱咤风云,或是为官为将,如今虽都年老了,远离朝政,却都是德高望重。甚至很多朝臣都是他们的子侄学生。他们说一句话,后生们都得奉为警世箴言。
此时他们拄着拐杖,颤巍巍站在主殿外呼喊叫骂,宫人和禁卫们也不敢强行驱逐,要是不小心碰倒一个两个,必定要被群臣责骂弹劾,搞不好还要丢了脑袋。
众族老在主殿外哭骂了一阵,见长洢迟迟不出来,都叫嚷着要以头撞柱,以死逼长洢交出国玺。
宫人和禁卫忙拉的拉,劝的劝,正闹得鸡飞狗跳,就听见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道:“别拦着,让他们撞。”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长洢身着素服,负手立在东偏殿的阶前。众族老一进来,直奔到主殿前大闹,闹了半晌不见动静,此时才知闹错了地方。不由得一阵静默。
深涉端着饭碗跟出来,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叫你们撞哎!”
说罢,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一口饭。
众人又是一阵静默。
那群族老来自各个氏族,其中也不乏沉山氏和涅川氏的,论血缘长洢也要叫一声太爷曾祖。
涅川氏的一个族老第一个站出来,气得直抖手道:“你你……你这个小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我们这把老骨头为了洛水打下过多少功劳?就是先帝在位,也不敢和我们这样说话。”
沧禹氏的一个族老跟着愤慨道:“她一个女孩家懂得什么礼义廉耻?昔年我们这把老骨头为洛水呕心沥血,终于见得洛水今日的盛世。若叫你一个小女娃毁了,我们死也不愿。你今日若能将国玺交出来,史书还能记你一笔勤王救驾的功劳,若是不交出来,我……我就撞死在这里,叫你背负逼死国老的骂名。”
众族老都应和道:“昔日为洛水鞠躬尽瘁,今日也要为洛水死而后已。”
说着,都作势要以头撞柱,碎首以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