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行到城中时,前面的仪仗忽然停住了,负责的护卫的禁卫里也是一阵骚动。御驾被迫停了下来。
长洢在马车内一顿,正要问是什么事,禁卫统领涅川沛已经快马来禀报:“陛下,一众学子在前面阻了去路,求见陛下。”
长洢眼眸微垂,看《鸳行鹭序簿》的姿势都没动一下:“让他们上前来。”
深涉还随在车窗外,提醒她道:“他们在这个时候当街拦御驾肯定没好事,你最好有个准备。”
长洢道:“你那天当街殴打学子就是为了这事?”
深涉在马背上笑了一声:“本公子看谁不顺眼想打便打了,我管他们谁是谁想干什么。”
长洢丢开手中的簿子,在马车内也笑了一声。
数百名学子拦路,车队不能前行,仪仗和禁卫分列出一条道路,拦御驾的学子全都涌到了御驾前。围在御道两侧的百姓也都伸长了脖子越过侍立的禁卫往里看热闹。
后面看不到的一个骑在另一的脖子上,被骑在下面的咬牙切齿道:“看到没看到没!看不到下来让我看,我脖子比你脖子长……”
众学子已经到了御驾前,为首的是太学里的两个学子,一个是涅川氏的,一个是沧禹氏的,并非氏族里的公子,都只是寻常的族民。
涅川氏的那个当先扬声道:“我等入学读书是为修身治国平天下,若是我等侍奉的君主文不识字,武不懂兵,以致祸害家国百姓,敢问尊者,我等该如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称长洢为尊者而非陛下,显然是不认可长洢是洛水的天子。但他说的话文邹邹的,围观的百姓听得似懂非懂,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中间有一个年老的教书先生捻着胡须,窃窃私语替众人解惑道:“他的意思是在质疑女帝陛下的能力,问她一个不识字的瞎子怎么能当天子统御万民?分明就是误国害人。”
众人都纷纷点头道:“说的有理。女人能有几分见识。”
那年老的教书先生忙摆手道:“这不是我说的话,你们可别胡乱应和。天子脚下,谨言慎行才是正理。”
众人不知可否,右相沧禹薄已经上前,故意作态道:“大胆逆贼!竟敢冒犯君上,来人,快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逆贼打入天牢。”
众人一片哗然。若是此时用武力将这些手无寸铁的学子抓进牢里去,这满城的百姓恐怕立刻就会被煽动起来。
涅川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右相,陛下还未开口,你倒先发号施令了。这是什么道理?”
本来要动手抓人的禁卫听见这话,都没敢动。
长洢端坐在御驾内,清冷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说话之前,报上姓名。”
方才说话的那学子不由愣了愣,他向长洢发难,已经想好如何驳回长洢的各种辩护。却没想到长洢回复的第一句就不在他的设想之内。
长洢接着道:“你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何为修身?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