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将那折子看了半晌,潭清端了茶进来,见她对着手里的折子出神,不由往折子上瞥了一眼,看见垣澈的谥号也是一阵黯然。
她将茶奉给长洢道:“陛下可是想大公子了?”
长洢怔了半晌,叹道:“这些年我虽在沉山府与他朝夕相处,却是见也不曾见过他一面,每每想起他,仿佛听见他的声音就在耳旁,他的面容仍是在一片黑暗中,叫我怎么找也找不见。”
潭清道:“可惜大公子在时也不曾留有画像,不然也可解一解陛下的相思之苦。不如奴去书画院寻一位画师来,照着奴的描述,应当也能将大公子的身姿容貌画出几分来。”
长洢道:“不过都是假的罢了,何必骗自己。你去将左相送来的字帖拿来。”
潭清生怕她伤心,此时见她恢复过来,忙去取了涅川浈送来的字帖。长洢练了几幅字,叫了红蓼子来道:“你去堪木都府将堪木涉叫来。”
正说着话,深涉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进来:“找本公子什么事?”
他也不要人通传,晃悠着两条长腿就进来了。
长洢道:“你有事没事都往宫里跑?”
深涉道:“也不是,我是看着时辰特地来蹭饭的。”
他没个正形,进来也不行礼,往旁边的坐榻上一歪。要是那坐榻足够长,他恐怕早就舒舒服服地躺下了。长洢也懒得管他,看了红蓼子一眼,红蓼子躬身退了出去。
深涉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长洢道:“你去找南昭灼,叫他设法解了我与他的婚约。”
深涉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了她一阵,道:“你就这么想和南昭灼解除婚约?你要解除婚约,你去。我可没这个本事。”
长洢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深涉端了一盏潭清方才送进来的茶正要喝,长洢过来一把将茶盏夺了过去。
深涉一惊,以为长洢要打他,忙双手挡在脸前道:“别别别打脸。”
以他的修为,旁人想近他的身都难。但此时的动作之熟练,仿佛已经习惯了被长洢揍。
长洢捏着茶盏道:“我夺位之前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不想嫁,南昭灼不想娶,只要我夺了帝位,我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你助我夺帝位也是为此。如今我夺了帝位,你跟我你没本事解除婚约?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深涉道:“喂喂喂,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先把茶盏放下,我看着你随时都能将茶泼到我脸上来。”
长洢冷盯着他。
深涉闪身站到御案旁,离长洢远远地道:“我是这么说了,但我没说我要去帮你解除婚约啊。我跟你说,你和南昭灼的婚约,是你爹和他爹一起定下来的,就是南昭灼想解除这个婚约,他爹不肯,他也没办法。而且,这件事与你登基称帝,毫无逻辑关系。”
长洢道:“怎么没关系?洛水与南昭和亲,原本就是定的我,我如今称帝,难道还要我去和亲不成?我不去,南昭必定也不肯。如今沧禹氏正想法设法反对我登基,一旦南昭向洛水开战,沧禹氏更能借机生事。”
深涉屁股一沉,坐在御案上。那是天子御案,案上放的洛水国玺和各种奏折,他就那么放心大胆地往上一坐,环起双臂道:“就为这事?这事好办,婚约我解不了,但这事包在我身上。”
长洢咬牙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