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十天未有寸进的清理户部欠款之事,在胤祚走了一圈之后,终于打开了局面,但也仅仅是打开了局面而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胤祚不能日日守在户部,事,还得他们自己去做。
胤禛终于出手,显出其铁血手段,先亲自到胤褆、胤祉、胤祺等成年皇子府上走了一圈,却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半日功夫,这些皇子便纷纷将欠款亲自送到户部。
连皇子们欠的钱都还完了,剩下再也没有敢叫嚣的,只一味的哭穷喊着没钱,胤禛一概不管,先叫到户部说话,定下最后期限,如逾期未还,直接抄家。
待胤禛动了真格,查抄了五六家之后,哭穷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大臣们一面咬牙挤出钱来还款,一面写了折子告状。
黄昏十分,京城一处僻静的民宅中,房间里乒乒乓乓的摔打声、咒骂声响了好一阵,胤礽双目赤红,神色狰狞:“皇阿玛太偏心了,太偏心了!”
“内库由着他花……我算什么?我这个太子又算什么?!”
“一样都是他儿子,凭什么?凭什么!我不服!我不服!!!”
“……”
好一阵,贴身太监柱儿才壮着胆子上前,道:“太子爷,依奴才看,万岁爷是不知道这事儿,不如悄悄的同万岁爷禀一声,万岁爷发话,把账抹了不就没事了吗?”
“不行!”胤礽断然道:“孤不能犯错!外叔公说,孤现在千万不能犯错,一旦犯错,皇阿玛就可能找理由废了孤……就算不废,孤先前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这件事,绝对不能捅到皇阿玛那里去!绝对不能!”
他又坐了一阵,握拳道:“你派人火速前往江南,立刻把园子卖掉……”
“来不及了殿下,”柱儿苦笑道:“户部只给了八日期限,现在已经过了两日了,再过六天就要抄家了,现在卖园子,根本就来不及!”
胤礽一拳锤在扶手上:“好一个阴险的老四!”
一开始故意做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十天十夜一两银子没讨回来,让所有人看他们的笑话,以为这件事必会不了了之。可等他放松警惕之后,忽然又雷厉风行起来,让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正一筹莫展,一亲信悄然而入,道:“户部的陈大人和李大人来了!”
胤礽怒道:“让他们回去!到时间孤自然会将银子给他们,急什么急!”
到底是太子,去户部打欠条太**份,是以他是以旁人的名义借的银子,这两人便在其中。
亲信低声道:“两位大人说,他们有法子弄到银子,而且……”
在胤礽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胤礽一愣之后大喜:“快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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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四点,正是人睡得正香的时候,一向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胤祚,自打从上书房毕业以后,这个时间段都是在被窝里度过的,但今天却被惨无人道的叫醒。
很清楚主子起床气的旺财,聪明的先让洪福上,等洪福将胤祚折腾的半睡半醒之后,豪放的一挥手,丫头们捧着梳子、镜子、铜盆等鱼贯而入,将胤祚从床上扒拉起来。
这些丫头们好手艺,梳头、洗脸、穿衣服一整套下来以后,半睡半醒的胤祚居然还是半睡半醒,直到到了门外,被冷风一吹,才彻底清醒过来。
看看天上的繁星点点,胤祚无语的望向旺财,旺财还在着急:“快点快点,要迟到了,四阿哥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
胤祚茫然:“四哥等我干嘛?”
“上朝啊!”旺财恨铁不成钢:“您忘了,万岁爷说,这几日参您的折子太多,让您自个儿去朝上跟他们说……”
“有这事儿吗?”胤祚想不起来,自从打板子之后,他躲着康熙已经有半个月了,哪还会同他说什么话?
旺财拖着胤祚向前走,一面道:“有!梁公公亲自来传的旨您忘了?快点快点,别第一天就迟到了……”
胤祚打了一个寒颤:“什么第一天?”
好不祥的预感!
旺财道:“您是郡王,又管着内务府,以前您不上朝,万岁爷也不管您,可现在既然去了,以后不得日日都去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噩耗,胤祚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决定不和康熙怄气了,等下了朝就去解决上朝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内务府谁爱管谁管去吧!
到了门外,胤祚让马车在后面跟着,自个儿上了胤禛的马车,胤禛道:“先眯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胤祚抱着被子,靠在车厢壁上打哈欠,胤禛点着灯在看书,天还黑黢黢的一片,胤祚道:“四哥你不困吗?”
胤禛道:“习惯就好了。”
胤祚咕哝道:“要让我每天这个时辰起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每天连睡都睡不饱,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胤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习惯就好了。”
又是这句——胤祚心里又升起不详的预感,摇头甩开,冷哼一声,一字一句道:“我绝对不可能去习惯这种东西,若皇阿玛还让我上朝,我今儿就把内务府的差事辞了!”
胤禛仿佛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认真看自己的书。
胤禛不理他,加上没睡好,胤祚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上朝的时候,做皇子的好处就显出来了,首先满人可以住内城,路程短了许多,汉人大臣一点多就得起床,胤祚可以睡到三点,其二,大臣到了西苑门就要下马步行至勤政殿,足足二里多的土路,加上先前下了点雨,一走一滑,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胤祚则可以坐轿子到隆宗门,第三,到了地方,还要在外面等开门,胤祚身份高,好歹能占把椅子……
这一轮折腾下来,胤祚再多的瞌睡也没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进了勤政殿。
站在殿上看热闹,胤祚感叹这些大臣们真是精神头好,日日这样来一遭,居然还有力气打嘴仗,决定秉着人道主义精神,明儿就吩咐内务府,将那二里土路修成水泥路……
他东张西望的时候,禀事儿的大臣正在做总结,语气沉重:“……身为皇子,理当为万民表率,天下百姓,还有多少连饭都吃不饱,可他却如此奢靡无度,让百姓看了如何着想?”
是不是该我出马了?胤祚想着,康熙让他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正准备撸袖子上,胤禛站了出来。
“刘大人!”胤禛上前一步,淡淡道:“听说刘大人昨儿在醉仙楼会友,要的是上等席面。据本王所知,醉仙楼的上等席面,一桌最少要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足够一五口之家一年的用度……刘大人,你身为朝廷大臣,当为万民表率,天下百姓,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你一顿却要吃掉五口之家一年用度,若让百姓看了,会如何着想?”
自己攻击别人的话几乎被原封不动的套回自己头上,刘大人大怒,差点脱口而出:我一顿饭才吃二十两银子,他一条狗就要六万两,这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