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身晶莹剔透,可见炉中丹液流淌凝结,而整只丹炉浑身布满奇异纹路,不断跟着炉盖上升腾的淡紫烟雾而改变姿态走势,行云流水,如诸天星图。
孙奋朗声道:“小子们,可有人知道这一炉里炼的什么丹?”
所有人凝神望去。
但见丹炉中丹液呈现一种怪异的姿态,张牙舞爪地攀附在炉壁上,不断变化,似金非金,又忽然如朽木般干枯焦硬。
下一刻,丹液又再次滚落入炉底,恢复如初,翻滚沸腾。
岑妙妙皱了皱鼻子。
有弟子举起手来,她朝那头瞥了一眼,发现是上课前自顾自调着丹方的人。
他站起来,似乎对自己的答案胸有成竹。
“是寻宸丹。由魂山旧土为引,胎气死而复生,行十三小周天方能出炉。能舒经固脉,伤复如初。”
孙奋低头,看也不看他,转动着手里一枚质地光滑的小瓶,对此不置可否。
管由敲了敲条案,“错。”
那弟子脸色讪讪坐了回去。
此时又有人站起来,有些谨慎地开口。
“是盗宵丹。以梦眬草为引,紫气浮于炉鼎之上,梦胧草难得,可盗宵丹唯有一用,那便是助人安眠,大梦一场,盗宵偷光。”
孙奋手中小瓶一转,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了这名弟子一眼,“勉强对了一半,算你有点…”
他瞧了一眼那弟子的脸,又看向管由,截断了原本要说的话,“这是我峰上弟子?”
管由点点头,“这是今次择选之后刚入六合峰的赵师弟。”
那弟子一听,原本拘谨的脸色顿时战战兢兢起来。
孙奋看向他,淡淡道:“散学之后,手抄《大丹要闻录》一千遍。”
那弟子应了声是,痛苦地坐了回去。
有人在下面朝那弟子小声道:“孙师伯真严厉啊。”
那弟子不敢出声,只能苦笑一声。
这时管由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丹道本是阴化为阳,龙虎胎息,吐故纳新。”
他换上一脸正色,“诸位以为第一堂是丹道课,是为何?”
下面议论纷纷,却慑于孙奋在此,不敢大声说话。
“是要我们理解丹中蕴涵道法自然。”
“我猜孙师伯是在借外丹隐喻我们日后要练成的内丹?”
“对,借物引人,仙途至理,没想到孙师伯外表粗犷朴实,内里竟然心细如发。”
直到孙奋终于听不下去,大喊一声,“错了。”
声如洪钟,满堂俱寂。
他的目光在下面这帮葱嫩的面庞上巡梭了一番,苦口婆心道:“这是告诉你们,不认识的丹药千万别吃,没准儿就遭人一气毒死了。”
众人:“……”
简单粗暴,纷纷受教。
唯有岑妙妙在下面跟不知何时跑到她身边的风铃咬耳朵。
“就是就是,这么明显的大蒜味,孙师伯这得是放了多少斤,教室都熏臭了,他们竟然都没闻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