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有一个习性不大好,他吃了什么食物,总有一时半会儿行为思想都要受食物的影响。
大概是胃里的残肢骨头茬子没消化完,他现下脑子就如同前不久吃进去皮包骨的李甲一样,少了油水,不大灵光。
他自认邪魅狷狂地低笑,“来吧蝼蚁,小可怜见的,忐忐忑忑地向我摇尾乞怜吧!”
他一气学了不少从李甲那儿领会的言语,本就混淆夹缠不清,还有不少是书坊里胡乱听来的。
祚避已然自动与这些血雾灵网打作了一团。
岑妙妙看着鬼车自顾自散德行,眼神却一言难尽:难得见一次高阶妖物,这别是个二傻子吧。
铺天盖地的血色灵网向她兜头罩下,空中经过的飞鸟不慎沾上,顿时躯体腐烂朽败,不过转眼之间已经变作一堆烂骨坠在地上。
鬼车:“如此血腥残酷!如此可怕凶猛!”
可惜没收到现场唯一观众反馈,他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半只手掌化为骷髅指爪,更多的血雾自其中涌出,直奔岑妙妙而去。
另一边,祚避十分贤惠地在逼近岑妙妙与太岁的灵网中切割穿插,不断挥退蛛网一般勾缠而来的血网,灵巧而不失稳重。
不愧是岑让千挑万选出来的好飞剑,果真出类拔萃。
岑妙妙终于挑了挑眉,颇有闲情逸致地点评了一句,“坏鸟鸟,叠词词,恶心心。”
这一波灵力消耗下来,鬼车倒是迅速消化了前日里囫囵吃下的人,终于变得正常起来。
驱除了脑子里的干扰,他重新审视起岑妙妙来,随后嗤笑出声,引着血雾将祚避于空中一绊,随即将纤长的飞剑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鬼车面沉如水,舔了舔唇际,“虽然不大舍得你这张小脸蛋,不过做为消食的余兴节目,你的命也到此为止了。”
这么小的女童,想来是再滋补不过。
岑妙妙似乎也没指望祚避能挡太久,毕竟鬼车与一二般的山野小妖不能相提并论。
她腿脚不便,又是个小小筑基,决计不可能冲上去与不知深浅轻易择人而噬的妖物硬碰硬。
鬼车引着红线疾风一般高高掠起,身形在原地留下一段残影,叹息了一声,“还有其他闲话,留着到我肚子里慢慢说吧。”
伴随他猫捉耗子般的语气,鬼车的人形在半空渐渐崩裂,变成了九头妖鸟的原身,与引走杜思卿二人的妖鸟截然不同的是——它的原身并不如何庞大,九只头颅却纷纷昂起,一只只眼瞪得斗大,如澄黄的小灯笼,滴溜溜乱转。
锈红的羽翼扑扇之下,狂风卷积,鬼车两只骷髅脚爪回缩,作猛禽捕兔之状,向着岑妙妙疾冲而下!
被妖物气机包裹之下的岑妙妙与太岁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向下扑的妖鸟见这女童并未驱使傀儡逃生,只当她是见到自己的妖身,又见救兵被拖延在远处,事情再无转圜,这才吓坏了。
没有收获到足够甜美的恐惧,鬼车的利爪再度伸出,眼看就要抓住这小孩儿的脑袋,钩出她的眼珠子,轻轻一碰,这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儿就要肠穿肚烂,融进它的胃里,变作它的一部分养料。
千钧一发之际,鬼车觉得有些无趣起来:人中弱者,性命连草芥都不如,经不住割一茬的镰刀。
然而就在下一刻,它的利爪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