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峰议事厅里,面色沉沉的郑药正来回踱步,时不时朝门外看一眼。
可惜门外始终空空如也。
“覃师弟在回来的路上了。”商定涯吹了吹茶杯中的浮沫,慢条斯理地开腔,“你能不能别晃了,晃得我眼都要花了。”
郑药蓦然停下,走过去劈手夺过商定涯手里暖热事宜的茶,仰起脖子两口灌进嘴里,含混道:“这都过了多久……西境阵眼被魔气围困至今,还没消息么?”
“暴殄天物!”商定涯没来得及抢回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北山琅翠被郑药囫囵吞枣下了肚,一脸痛惜道:“你可知道……罢了罢了。”
都是师弟,骂不得,骂不得。
商定涯挥了挥袖,闭眼掐指一算,“不必多虑,灵卦指示覃师弟平安无虞。况且了空大师吉人自有天相,法力高强,也轮不着你在这里干着急。”
郑药一愣,“我……”
商定涯弹指一挥,桌上杯盏焕然一新,两杯北山琅翠散发着袅袅茶香。他自顾自端起一杯,一边吹起浮沫,满脸唏嘘。
“说起来,与了空大师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了,当初他将你领来岐郇山时,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全,现如今……”
他瞟了一眼旁边正牛嚼牡丹的郑药,“我老了,郑师弟浑身上下……”
他的目光四下一扫,停在郑药的头顶,“也该长不少毛了,怎么脑门上反倒越来越光亮?未必师弟你也想放下道心皈依禅宗么?”
郑药:“噗!”
头发稀疏是他的错么?
他摸了摸艰难束好的发髻,愁眉苦脸道:“还不是被那帮兔崽子愁的,单说前阵子,无耀峰上几个弟子聚众博彩,还是高阶弟子,拉个场子凑了不少赌资,老子过去一看,师兄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
商定涯放下杯盖,“哦?愿闻其详。”
郑药把桌子拍得山响,“他们居然拿道祖的画像卷轴做赌资!”
商定涯听得一愣,“道祖还有流落在外的画像?”
郑药的鼻子里哼出一声,“当然是假的,被我一眼就识破没收了。一帮不尊师重道的狗东西,都被我打发到后山幻境里,先修半年结界再说。还有几个不争气的,跟孙师兄的几个弟子混在一处,恶意炒高道祖的纪念字画小物,诓山上新来的弟子买,你说都是干的什么事?”
商定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无耀峰上卧虎藏龙,有你这么个拥趸头子在,我其实并不太意外。”
“哦对了……”郑药忽然想起一事,凑近商定涯,压低了声音道:“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十七年前,淀西城中‘狐狸出嫁’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