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夫子庙后,除了第一天陪吕素四处闲逛了一番外,接下来的几天杨青帝既没有前往棂灵山也没有登上天水崖,就在夫子庙的藏书阁翻阅古籍,老实本分得简直出人意料。
巡游队伍事务众多,何况每到一处便会歇息停留,因此前进速度如同龟爬,想要追上并非难事,故而他们不需刻意追赶,慢慢前行即可。
此次游历江湖,鬼玺既然已经到手,接下来重点便是修炼以及搜寻古物,无论是提升境界还是还原历史都对杨青帝有着不可明说的重要意义。
孔夫子乃是儒家执牛耳者,如今到了这夫子庙,杨青帝自然少不了一番搜寻窥探。
他爹虽出身军伍,但和多数武将不同的是,杨老将军却并不歧视文官,加上娘亲是大家闺秀,因此自幼饱读各类典籍孤本。
素素同样也是才华横溢的小才女,两人如今见到老先生,自然要好好讨教一番。
要么是向老先生询问以前的一些秘事,要么就是在藏书阁里翻阅典籍,一男一女废寝忘食,聊到尽兴处甚至能挑灯夜谈,及至天亮,害得二乔时常抱怨哪有姑爷这样的,也不心疼一下自家小姐,白天读书累了一天也就罢了,晚上总归该休息休息活动活动了,再然后就是狠狠给了某个只知道喂马练剑的耿直男子一个白眼。
这一日,杨青帝终于不再是待在藏书阁看书,而是拉着素素一起到附近一处小山上摘果子。
吕素心思细腻,平日里瞧见闻人姐弟在夫子庙并没什么好友,便特意吩咐二乔,让她和燕青一同前去叫上那对姐弟。
于是三男三女,款步上山。
似乎是由于那天和某人有了约定的缘故,一向朴素清贫的闻人月特意换上了一身女装。
只见她身穿浅紫色罗裙,一头乌黑的秀发用红色发带束起,额间用朱笔点缀着几瓣桃花。
一张俏脸上镶嵌着几朵红晕,双腮微红。
眼睛中闪烁着水光,娇艳欲滴,樱桃小口微启,薄凉湿润。
或是感激对方的邀请,又或是示好,闻人月悄悄来到吕素身旁,柔声问道:“妹妹,我们这是去做什么呀?”
二乔欣喜道:“摘山果。”
吕素点头柔声道:“是我先前听二乔说,山上有些野味瓜果,便缠着青帝来采摘一些,图个新鲜。”
闻人月笑着点头,早已尝遍世间冷暖的她何尝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闻人歌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他们很快在一处地方找到了不少果树。
燕青、二乔分别拿了竹篮,一头扎进林子,很快就由闻人歌提回来了一篮又一篮野果。
杨青帝挑了块大石头坐下,眺望着脚下的夫子庙以及远处的天水崖。
风清气爽。
杨青帝闭眸凝神,五指成勾,轻轻交叠按在铜剑之上,神游物外。
徐福留下来的剑术招式他已全部学会,只是意境上除了在会稽时有所突破,其余时间可以说是毫无长进。
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老爹给他讲过的一件事情。
当年秦王陛下下令让诸多将军训练新的骑兵,用来对抗赵国的胡服骑射,杨端和自然也接到了这份军令。
然而当时他接手的乃是一支连马匹都没碰过的新兵,想要在短时间内训练成马背上的强兵悍将,属实是件难事。
这和杨青帝现在其实面临着差不多的窘境。
当时杨端和给出的办法,是让这些新骑兵熟悉马战后,很快便在何处先进行小规模的游击骚扰战,不求杀敌,只求实战经验。
果不其然,这种以战养战的思路让新骑兵们很快就掌握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实力大涨。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许他自己一直以来的闭门造车、苦思冥想是有问题的。
无论是剑术意境的拔高,还是招式技法的提升,脱离实战只谈理论那是万万不行的,赵国纸上谈兵死了的那四十万人还不够多么?
或许是时候,让自己的剑见一见这江湖的风浪了。
不知何时,闻人月竟已经在杨青帝身边坐下,这巨石数丈之宽,怕是有千斤之重,据说是某日从棂灵山的山顶滚落下来,能在山顶清修的人不多,老先生是一位,大师兄是另一位。两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不曾练习武艺,只怕是那儿时顽劣的大师兄,不知想了各种办法,将这巨石滚下山来。
闻人月平静问道:“听小歌说,将军在徐州沛县曾当街殴打过一位老卒之子?”
杨青帝风轻云淡,轻声说道:“比起我爹年轻那会儿还是逊色了些,是他的话那人可能直接就当街惨死了。”
闻人月蹙眉道:“为何要与那些大秦老卒作对?公子身位将军不错,可也清楚人言可畏的道理吧?”
杨青帝修长手指划过长剑,摇头说道:“成王败寇而已。你仔细想想,哪朝哪代的历史不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就算我爱惜羽毛,礼贤下士,你以为那些人就不会骂我了吗?一样的。”
闻人月抬头望向他:“恕小月多嘴,大秦子民可能会这样想,但是那些六国旧民,却断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