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穿着墨蓝色的窄袖紧身长袍,腰部束着冰蓝色的金属质地腰带,上面别着兽牙一类的装饰物,衣领袖口处则滚着一溜儿天蓝色绣着精致花纹的宽边。他的足上则穿着黑色及膝长靴,靴上绣着与衣领袖口同样的花纹。他的额上齐眉带着宝蓝色的额饰,黑发堪堪及肩。
就是这样一件苗疆风情浓重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使得这样一个温润的少年生出来一种凌厉的艳丽,两种不同的风格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矛盾却和谐,让人移不开目光。
韩云溪忽然生出了一种“还好这个位置比较偏僻”的庆幸来。
咦?他怎么会有这样一种想法?
韩云溪眨了眨眼,目光在落在长琴怀里抱着的琴时,黑眸一亮,嘴角也忍不住上挑——既然大哥哥参加祭典的时候都带着这张琴,那是不是说,他这几个月的忙碌没有白费,大哥哥他……很喜欢……
对上韩云溪晶亮的眸子,长琴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见长琴的面上和煦,韩云溪不禁笑得更加傻气。
“有什么好乐的。”长琴忍不住凑过去,对着他眉心处的那点朱砂就是一戳,道:“光抱着个酒坛子,怎么,咱们两个举着酒坛子喝酒?”他倒是无所谓,只是韩云溪这么点大,难道就不会一个没有拿稳,整个酒坛子直接把他自己扣在里面吗!
“对哦。”韩云溪抓了抓头发,道:“刚才光顾着抢酒了。”献宝似的将酒坛子往长琴的身边一推,韩云溪仰头道:“韩山大叔酿的屠苏酒可是村里的一绝,喝了屠苏酒,今后一年都没病没灾。呐~”韩云溪笑得两眼弯弯,“我去取碗,大哥哥等我回来,不许偷喝哦~”
长琴扬眉,道:“我又不是某个小馋猫。”
“云溪才不是小馋猫!”韩云溪扮了个鬼脸,转身跑开。
“真是……还是一个孩子……”长琴的目光凝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有些苦恼地道。
“阁下,便是休宁大人口中的长琴公子吧。”身侧忽然传来温和男声,正是乌蒙灵谷的贵客,巫咸风广陌。
长琴笑意微敛,眸底换上了漠然的神色。他的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不发一语。
巫咸丝毫不以为杵,视线随着长琴落在不远处和楚婵小姑娘说着什么的韩云溪,语带赞叹道:“休宁大人的公子,根骨极佳,于术法一途有着极高天赋,乌蒙灵谷也是后继有人……”
“我说——”长琴忽然开口道,“你究竟烦不烦!”长琴怀抱古琴,目光斜睨身旁的巫祝,声音平和没有丝毫的波动,道:“明明满心不甘却装出虔诚真挚,明明急切焦虑却装出温和持重,真是……不堪入目。”
巫咸一愣,不禁低头看向这个仅仅只到他肩膀处的少年。
那个少年下颔微扬,凤眸犀利深邃,似乎仅仅一个照面就看穿了他所有的心事。
“你的名字。”他听见那个少年问道。
而他则下意识回道:“巫咸。”
“啧,连自己的真名都忘记了吗?套着别人的名字,钻进别人的枷锁里,真是,无趣。”长琴有些厌烦地蹙眉,似乎看到了这个男人,感受到了比之这个谷中更加亲近的某种波动后,再看看拥有这种波动的人这般得不堪入目,长琴就有一种想要毁灭的欲.望。
风广陌面具下的面容,刹那间,苍白如雪。
“别再给我露出那种样子。”一身墨蓝色衣裳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轻抚怀里的古琴,淡淡道:“你的血注定了,你无法在我面前说谎。”
此言一出,不仅是风广陌愣住了,就连长琴自己也是一怔。
“大哥哥——”韩云溪气喘吁吁地拿着两个陶碗跑回来,一眼便看到了长琴身边的风广陌。韩云溪微微抿唇,心中无端地冒出些许不悦。他微微低头,道:“巫咸大人。”
“不是巫咸!”风广陌脱口道,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长琴,低声道:“不是巫咸……我叫,风广陌……”
韩云溪瞪大双眸,有些不明所以。
“哼。”长琴轻哼了一声,垂头对着韩云溪一笑,道:“有没有僻静点的地方,这里太吵闹了。”
韩云溪眼睛一亮,道:“当然有。”俏皮地眨眨眼,“那里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哪里!”
韩云溪乐颠颠地将陶碗往挎兜里一放,弯腰抱起酒坛子在前面带路。长琴抱着琴紧随其后,行了两步,长琴忽地驻足回首看了一眼。
名唤风广陌的男子站在原地,孑然而立。
也不知是否幻觉,长琴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张狂的声音——
“我族乃盘古正统,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便是日后血脉断绝,也绝不会向这所谓天命屈服!”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吧,巫族都是一群硬脾气,看着他们能和妖族死磕到底不计牺牲的劲头就知道了。看看那个蚩尤啊后羿啊(洪荒小说流都设定他们为大巫),一个被分尸得彻底才消停,一个直接射了妖皇的九个宝贝儿子。大巫都这样了,祖巫更是,共工眼见着最后与妖族两败俱伤谁也没赢让道祖捡了便宜,直接撞了不周山,毁了洪荒,就是为了告诉世人,他们巫族没赢,别人也别想赢。于是,长琴在发现有着巫族血脉(失忆ing只是觉得亲近)的风广陌竟敢活得如此憋屈,哪怕没有了记忆他也怒啊,觉着丢脸啊,于是就发生了长琴言语的犀利挤兑。总之,巫咸大人,你丢了巫族的脸啊,虽然以后长琴会因着这个问题而愈加愤怒,直到麻木。
ps:这是冒个泡的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