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青玉坛上层。
“怎么回事,少恭为何还没有醒过来?!”青玉坛前任武肃长老,现任掌门雷严冷冷地看着殿下单膝跪地额上冷汗直冒的年轻弟子,一身黑紫色的凶煞之气毫不遮掩,凶戾目光的冷冷撇着使得那个年轻弟子已然汗湿脊背。
恕念,亦是这个年轻慌忙叩首,颤声道:“弟子无能。”
“滚出去!”雷严袍袖一甩,眼中满是对这个活似鹌鹑一般胆小怯弱的弟子不喜。
恕念如释重负,忙弓着身倒退着出了大殿。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丝毫不敢抬头看向这位新任掌门。
“没用的东西。”雷严冷冷道。
“的确没用。”空荡荡唯有雷严一人的大殿中忽然响起了另外一个人声音,沙哑而冷厉。雷严面前的空气忽如水波一般荡起涟漪,一阵扭曲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身满身邪煞之气的人。
或者说他是妖魔要更为贴切一些。
他的面容如一位耄耋之龄的老者,皮肤之上尽是褶皱。他的头发是如血一般的红色,额上的妖纹诡异,眉毛胡须却是雪白的颜色,最为诡异的是,白眉之下,眼瞳的部位竟是全然的白色,也无眼白与瞳孔之分。
若是此刻有蜀山五长老在此定会发现,站在雷严面前的,竟然就是五长老邪念所化,于日前破出锁妖塔的邪剑仙。
邪剑仙“桀桀”怪笑,道:“人就是这个样子,明明心有邪念,偏偏不敢承认。缩头缩尾,可笑至极!”
“你过来作甚?”雷严冷冷道,“我还不想他人认为我青玉坛与妖孽为伍!”
“妖孽?”邪剑仙嗤笑一声,道:“利用人心贪婪,以玉衡碎片为饵,血肉化妖,借此吸收更加多的灵魂炼药。若说妖孽,你这一门掌门怕是比本座更像是妖孽。更何况……”邪剑仙不掩嘲讽之意,“你这模样,比妖孽还要更邪更恶吧。”
“哼,本座所行之事皆是为兴复我青玉坛,无毒不丈夫,过程手段为何,毫不重要!”雷严无动于衷。
大殿之中,地面以玉石所砌,光可鉴人,清楚地将雷严此时的形貌应了出来。无怪方才恕念不敢与之对视,此时的雷严,相貌当真比妖孽更为可怖。
他的面上颈部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臂皆满是火焰燎伤,几乎看不到半点完好的皮肤。如此情景,几乎能够猜测到当初的伤势是怎样的惨重。面上皮肤已是凹凸不平,但大半张脸上却满是黑紫色的印记,如同长在那皮肤上一般,隐约有种极为诡异凶煞的力量涌动。而他多年修炼而来的霸道却浩然的真气此时已经尽数化为妖魔一般的邪力,他此刻站在殿上,并没有主动施展灵力,但外溢的点滴力量却已将他足下的玉石地面腐蚀出小小的凹坑。
正如邪剑仙所言,哪还有一点仙家掌门的模样。
那日险些将长琴逼到绝处的雷劫,哪里是雷严这般连元婴期都未到的修者能够抵挡下来的。若是想要在那般绝境下活下来,不付出一些代价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邪剑仙露出一丝邪笑,不过蝼蚁一般的人类却总是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什么大义,什么天理,不过是他们用来填补无尽欲.望的借口而已。挣扎着堕落,绝望而恐惧,这是……何等的美妙。
邪剑仙丑陋的脸上,狰狞狂肆的笑容逐渐扩大,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恨意——蜀山的老不死们,你们给本座等着。这青玉坛不过是第一步,蜀山定是本座的囊中之物,号令天下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雷严嫌恶地瞥了一眼,道:“你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邪剑仙收起面上的表情,身上忽然闪过黑紫色的光芒,待得光芒散去后,雷严面前竟然站着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裳的青年男子,发式面容,竟与如今昏迷不醒的长琴一模一样。只是,若说长琴身上始终拥有的气质是宛如春风一般的和煦以及骨子里源于灵魂的傲然,那么,眼前这个“长琴”便是成长在黑色之中的诡谲,两人的差异一眼便足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