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想说什么来安慰崔玄,发现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用命去博未来,这样的事情发在他云淡风轻,总是高人风范,运筹帷幄的师兄身上,纪安一想到崔玄那时候的处境,心中就滋生出钝钝的心疼。
崔玄平复一下心情说道:“而凯旋回朝之后,我却得知了我爹吐血而亡。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外面传我爹是因为误信我叛国而亡的。其实实情并非如此,他身子本就病重,又忧愁于我,可卢家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跑来崔家退婚,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祖父因为李氏的原因,多多疼爱于我三叔,我爹从小就特别亲他舅舅,对于卢家一直很是尊敬信任。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后捅了一刀,我爹这才含恨而终的。”
说到这个崔玄就一阵恨意涌出,前世他爹去的更早,也没有给他请封世子之位。于是李氏和他的好三叔处处打压,事事为难。卢家这个本该是他最有力的岳家却龟缩不前,躲躲闪闪,把婚事无限延期。
他的日子比这辈子要辛苦艰难的多,而范家却对他多多提携帮衬,这也是他之后对范家和范雨嘉另眼相待的原因之一。可惜,崔玄心中摇摇头,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埋在心底,不让恨意涌现出来。
纪安轻声说道:“师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世伯之事,师兄不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为人父母者,最希望的莫过于自己的子女能幸福安康。俗语说,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师兄你如此大才,总有一日,那些负了你的人会要战战兢兢的仰望于你。”
崔玄压下眼底的酸涩,低沉的嗓音想起:“而我为我爹守了三年孝之后就淡了娶妻生子的心思。崔家明面上瞧着花团锦簇,暗地里却是一滩污泥,再说,我所谋之事不成功便成仁,自然是不愿意再累的更多人受累。至于崔家的长辈,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盘,倒是对我娶妻之事静观其变,争取让我娶她们娘家的女子为妻最好。”
崔玄心中发苦,上辈子的教训已经够了,女人,瞧着再美艳如花,再温柔多情,细查之下,总是能发现许多触目惊心的不堪。他前世就是太信任了那些女子,才落到了那样的地步。后院女子的厮杀,歹毒心狠的让他这个经历大风大浪的男子也都毛骨悚然,震怒不已。
所以,这辈子,他情愿一辈子单着,也不愿意再去招惹那些女人了。
纪安听着崔玄说所图之事的时候,真的很想对他师兄说,师兄您能遮掩一下吗?这么信任师弟,师弟我压力山大了。不过,不可否认,听了崔玄没什么娶妻的心思,纪安从心底冒出一股欢乐劲来。他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他不用担心他师兄娶了媳妇忘了他了,可心中那无限的欢喜却是让他浑身都很快乐。
问到了心中想知道的答应,纪安这一路表现的特别好。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只到了别院里就没了。原因很简单,崔玄所谓的表妹截住了他们两个。
这位表妹姓范,身着翠绿色明绸织花上衣,下着一件月白色凤尾裙,头发稍稍挽起,只戴了一只翠绿色的发钗,两只似秋水般的眼睛,一眼望去就是那种能让人心生怜爱的女子。
纪安和崔玄一进别院,就被这位范表妹就朝着崔玄走过来,声音温柔的说道:“表哥,你回来了。姑妈担心你住这儿无人照顾,让我来看看你。这是我做的小点心,表哥试试看味道是否能入得了口。”
而纪安就好似被蒸空了,这位表妹直接就忘了他这个大活人站在崔玄旁边。崔玄眉头皱了皱,范表妹这才笑着对纪安说道:“公子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纪安不管心中如何,还是很客气的回了礼,并和崔玄道别,抬脚先走了一步。而崔玄这个时候就有些心虚,也不愿意让纪安和范雨嘉打交道。等纪安走远了,崔玄才冷着脸说道:“管家,没我同意,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来的吗?”虽然只是这么一句,管家的冷汗就出了一后背。
范雨嘉脸色一僵,转瞬间又温柔中带着些委屈的对着崔玄说道:“表哥,你别为难管家了。是姑妈让我来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表哥最是疼我,可现在表哥就嫌弃嘉儿了吗?表哥!”
崔玄并没有因为范雨嘉的话而软和了表情,只是淡淡是说道:“范小姐慎言,男友授受不亲,我们即使是表亲可也得避讳一些。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范小姐年纪小不懂其中利害,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是要替你考虑一二的。”
说完,对着管家说道:“还不快护送表小姐回去。”说完也不看范雨嘉,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留下范雨嘉都快扯坏了手心中的帕子。
☆、52·引蝶
纪安回了自己的书房,心里想着崔玄的那位表妹。虽然那位表妹看着柔柔弱弱一朵娇花似得。可纪安直觉着位表妹并不如表面这般无杀伤力,纪安摇摇头,暗道自己小心眼了,可心中的烦躁却是一直降不下去的。
崔玄这边打发了范雨嘉,心中的也是十分的冷漠。他这个表妹瞧着最是温柔小意,貌美心善,可内里却是黑的见不着底了。前世因为范家为他鞍前马后,他心中感念,即使发现了范雨嘉坏了他的姻缘,也是心中愧疚自己犯了糊涂,毁了她的清白。
可最后,崔玄自嘲的笑了笑,枉他自认为是个聪明人,被几个内宅妇人玩弄于鼓掌而不知。想到他前世虽然有些本事,可自持嫡系出身,对着纪安的庶出很不以为然,甚至,一开始交恶纪安,何尝不是嫡子对于庶子天生的优越感作祟。
崔玄压下自己乱纷纷的想头,腿一抬就往纪安的院子走去。他下意识的想和纪安说明白刚刚范雨嘉的事情,心底是不愿意让纪安误会的。
纪安在宣纸上写了几个静字,可心却总是静不下来,干脆扔下笔不写了。为了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纪安仔细想想今日的工作事宜,想着既然资料杂乱,不若弄个表格,这样简单明了,他自己看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崔玄来的时候,纪安正让下人拿来了黑眉笔,用着一块板子,一横一竖的画着表格。崔玄走进瞧了瞧问道:“阿安,你这是做什么?”
纪安停下了手里的活,对着崔玄说道:“师兄,我想着那些秀女们的资料比较繁琐,不若用个表格,一项一项的归整起来。如此一来,优势劣势,一目了然,在私下里,我做起事情来有更为的方便。”
崔玄一听,想到纪安上辈子好像也是重新提出了归整统计的格子框,很是受到众人的欢迎。这辈子崔玄早就想到了,可他不愿意再抢纪安的机会,于是,就一直没提。不过,纪安提出的时间要提早了很多。
崔玄看着认认真真打着格子的纪安说道:“其实传闻太祖的时候也喜好用格子框来记东西。不过,后来世宗皇帝觉得如此做法太过匠气,缺少了文人的灵动,不太喜欢,渐渐的也就没人用了。”
太祖是武将出身,肚里的墨水没有多少,虽然最后得了天下,不过也被许多前朝遗臣看不上。当然,能打得天下的太祖,是不太把这些吃不到葡萄酒说葡萄酸的人的话放在心上的。可他不在乎,并不代表他的后人不在乎。世宗最恨那些说他皇室没文化没素质的人,而太祖发明的这种格子框在被那些人嘲笑不通文墨的铁证。
于是乎,管不了那些酸腐之人的口舌,可世宗却能让这种法子消失掉。所以,这么一来,倒是很少有人用格子框记载东西了。百八十年下来,这种法子也就是有的野史上稍稍记载了一下。
纪安重新用格子框备注的很是完备,加上他和大皇子关系亲厚,又没有历史不能说的原因,自然是能得到重用的。不过,现在吗,却是得低调一下的。毕竟,上位者的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猜着的。
纪安听了崔玄的话,想想也是,既然太祖是穿越的,这种最为简便的统计法子应该也早就用到了。看来他想到没错,只不过太祖他的后人是个文艺小青年,对着自己祖上的文学水平很是看不上,这才弃之不用的。
纪安一阵脑补,虽然过程与事实有些出入,可也正确的领会了崔玄让他低调使用统计法子的意思。纪安对着崔玄笑着说道:“师兄,我这统计表只会在家里用,不会拿到人前招惹是非的。”
崔玄点点头,看着纪安说道:“刚刚那位女子是我舅家的女儿,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孩,被家里人宠坏了,虽然看着柔弱,性子却最是要强。若是阿安以后遇到,尽量不要与她有所交集。不过,若是真遇上了,也不要为难,师兄做事最是公正,也绝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偏向她的。”
纪安听着崔玄的话心中的稍稍不悦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嘴角也稍稍往上翘了翘。他师兄对着那位表妹也没什么好感吗,就差直接和他说,不要搭理她就好了,若是这位惹到他头上,师兄他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在确定了自己的地位大于这位表妹的同时,纪安的心终于定了。于是,对着崔玄玩笑的说道:“师兄如此帮理不帮亲,难道就不怕你舅舅找你算账?”
崔玄瞧着纪安的小模样,心中好笑,再听到舅舅这个词心中很是复杂。或许上辈子他视舅如父,对着范家恭恭敬敬,尊敬有加,容不得旁人半点怠慢范家。可现在,经历了那么的事情,知道了那么多的隐秘,崔玄对着范家倒是没了复杂极了,不去招惹也主动亲近,若是范家安分,他们就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若不然,他也不会手软的。
想到这儿,崔玄看了一眼纪安,开口道:“范家和我并不亲近,我母亲希望我娶范家的女儿为妻。可范家虽然是有长兴伯的爵位在,可也大不如前,就是范家鼎盛之时,嫡女也嫁不到崔家这种门第做宗妇的。而继祖母又想着让保龄侯家的娘家侄女迎进门来。以后好和她亲,以便她能更好的控制崔家。而我是哪边都不想娶,原先范家表妹年纪小,我母亲就拖着,而继祖母也那位侄女也年岁不够,也冷眼旁观。今年又逢上选秀,这两位都在这次的名单上,于是,这才急了,我母亲先按捺不住,让范家表妹来和我套套近乎,好和我提起亲事。”
范家看着是伯爵之家,可他的舅舅范顺成也不过是吏部的五品郎中,不说这样的官位,就是范家最鼎盛的时候,他的母亲作为嫡长女也只能是被娶做续弦才能进崔家的门。
上一世,卢家未退婚,崔家也原气大伤,他母亲也是看着他娶了卢玉芬之后,才和范雨嘉开始下手希望休掉卢玉芬,这样等他续娶的时候,范雨嘉才有希望做他的填房。而这世,他虽然退了婚,可却早早的袭了爵,身居要职,又没有欠范家的恩情,他母亲也知道范雨嘉要想嫁进崔家难度很大,这才想着来个两情相悦,让他主动求娶了范雨嘉。
纪安很少过问崔玄的家事,他和崔玄认识这么长时间,虽然没怎么问,可也知道崔玄和他府上的亲人处的并不好。而现在听着崔玄的话,更是能感受到崔玄对着崔家众人的疏离。不过也不能怪崔玄,连崔玄的母亲也都巴望着娘家多过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又有一个一直对他不怀好意的继祖母,也难怪崔玄宁愿和他住在别院,也不愿意回到崔家去。
纪安对着崔玄说道:“师兄,你是怎么想的?据我所知,你是袭爵嫡系,娶妻生子乃是府中大事。恐怕这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拿下主意的,毕竟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再不愿意,也有我们做不得主的时候。”
崔玄对着纪安说道:“阿安,你难道的聪明了一次,真是不容易啊。”
看着纪安要炸毛,崔玄立马转移话题的说道:“确实如此,但阿安却忘了,皇上不一定愿意看到我再结一门有力的岳家来扩大崔家的势力。且我继祖母巴不得我生不了儿子,以后才能让三叔过继了子嗣或是直接袭爵。而对崔太后来说,对比我这主意正且不太听话的侄儿做了崔家的当家,同父异母的多多仰仗她的亲弟做了家主也是未尝不可的。至于我母亲,她的心中范家胜过我不知多少倍,若是不娶范家女,我娶不娶亲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子都是孩子他爹了,而他却是孤身一人,且他明白,若是他不想成亲,再大皇子事情之前都不会有人提的。所以,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把范雨嘉给配了人家,断了他母亲的念头。
纪安却是听着为崔玄难受,偌大一个定国公府,这么多崔家人,却没有一个真心为他师兄的。他师兄是很能干,好似无所不能似得,可这样师兄他也会疼,也会被亲人算计时伤心难受。他忽然很能理解他师兄对于这些人的疏远和漠视,人之间相处终究要以真心换真心的。若不然,只能让双方疏远,敌视甚至反目成仇。
纪安安慰着崔玄说道:“师兄,咱们可算是难兄难弟了,现在想来难怪咱们投缘,原来都是没修着好亲人的娃。不过,既然老天爷让咱们成为师兄弟,也就说咱们还是有缘分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相互扶持,走出咱们美好幸福的未来。对于那些糟心事,就不去理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咱们就被为着别人庸人自扰了。”
崔玄听着心中暖暖的,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够让他放心的交托后背,能够陪着他荣誉与共,可惜,上辈子他汲汲营营了一辈子,到头来,位极人臣,惠及家族,看似风光无限,却是孑然一身,半生孤独。
现在,他虽然失去了很多,可那些全都是泡沫,看着好看,其实只是等着时机戳破了就消失的情谊和亲人罢了。崔玄从不后悔,他找上纪安,弥补遗憾是一方面,何尝不是希望能得到纪安的真心以待。
现在崔玄作到了,心中的感动自不必说。好似家中那摊破事也不是那么的烦人了,有人在乎,有人惦记的感觉真不错。崔玄翘了翘嘴角,看向纪安的眼神越发的关爱柔和。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各自忙了起来。
第二天,纪安在礼部忙选秀的事情就发现了一位意外的客人。还是一个老熟人,崔玄的外甥,大皇子是也。
原来,大皇子过上三个月就得大婚了。大婚之前,皇帝封了他为王爷,这皇家成婚事情规矩多的不得了,崔玄是他的舅舅,自然是尽心尽力。这不,这两天崔玄就特意去关照大皇子去的。
而崔玄没想法的是,就是如此了,大皇子还是意外的来的到了礼部衙门,更意外的碰上了纪安。
☆、53·警觉
纪安本在礼部管着选秀忙的手忙脚乱,和大皇子秦明轩八竿子也打不着。可偏偏就那么巧,崔玄被皇帝叫去宫中,大皇子这儿又得空来礼部让人去自己府上试看大婚时的礼仪规矩是否合乎规矩。
本来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大皇子亲自跑一趟,但他现在无事一身轻,皇帝虽然近来给了他几分好脸色,可郑家却更为的防备于他,朝廷上的事情他是半点摸不着的。所以,秦明轩现在很闲,这一闲就想到了崔玄,就找来了。
而崔玄恰好不在,自然与崔玄好似一个人的纪安就是接待秦明轩最好的人选了。在礼部的官员都是人精,一个个都标榜着自己最是忠君,哪边都不帮。对于秦明轩这样处于嫡子位置却没圣宠的,客客气气之外也都是敬而远之的。
别人能避,纪安却是不能避开的。毕竟,秦明轩是崔玄的亲外甥,就是看在崔玄的面子上,纪安待着秦明轩也得更为的亲近些。
于是,秦明轩直接就带了纪安回府,美其名曰礼部检测,其实就是拉着纪安闲聊。秦明轩虽然不受宠,可也是地地道道的天潢贵胄,金樽玉贵的。气度、人才都可谓是上上等。
当然,在纪安眼里他家师兄是最为有风华之人,可不可否认,秦明轩这个大皇子比起他见了很多人都要有涵养和风度,只这么两面,把好感度在纪安面前刷刷的往上刷。
秦明轩的秦王府原先是宗室之中一位老王爷的宅子,这位老王爷要细算起来也算是秦明轩的堂叔爷辈分了。因为无子继承,这宅子等老王爷归天之后就收归朝廷。这次秦明轩出宫建府,郑后憋着气,就嘱咐内务府的人好好给他选个“好”住处。
这宅子先主人是无子绝嗣的,被众人视为不详,于是就被内务府的人分派给了秦明轩以讨好郑后。虽然这宅子外头名声不好,但不能否认内里的建筑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那位老王爷因为无子也想的开,就把自己住的宅子花了大心思建筑。秦明轩一开始还愤愤不平,可等住进来之后,才发现他是捡了个大便宜。因为宅子里面不仅引了温泉水下来,后面的库房之下还别有洞天,书房之中也另有暗道。
秦明轩对着纪安一直都很有好感,他的心防不算轻,也不是那种心无城府之人。按理说像纪安这样身份背景不能为他所用之人,他就算看在崔玄面子上,顶多多礼让纪安就罢了。可绝对生不出这么亲近的心思,好似瞧见这个人就能发自心底的欢乐,甚至信任。
在没见到纪安之前,秦明轩对着相见恨晚这种说法很嗤之以鼻。可自从遇着纪安之后,尽管上次他家舅舅点过他,不要和纪安走的太近,可他还是会时不时的记起纪安这个人。
所以,这次,去礼部他心中也是打算着和纪安交好的心思的。正好崔玄不在,秦明轩干脆就拉了纪安到府里,以权谋私,好好的结交纪安罢了。
纪安这个人是个是非心软的人,他十分珍惜对他的善意和真情。如崔玄,如顾詹和纪老太太。对于自己师兄的大外甥,虽然碍于他皇子的身份,纪安想避讳一二,可人家对他一副真诚以待,掏心掏肺的模样,纪安也不能做那装傻充愣,不理不睬的人。
所以,一个有意,一个无意,纪安和秦明轩接触下野也把他当做了普通朋友。秦明轩的府邸很大,其实大婚典礼也就是那些事情,秦明轩自己要做的很少,都有其他人帮他办好。
纪安的事情更少,都由崔玄的人早就安排好了,也就是他来撑个场面。如此,一个时辰就完成了,秦明轩瞧着时辰尚早,于是就拉着纪安在府里去赏他新的的两盆兰花。
纪安那有那个心思,但只不过秦明轩的热情相邀,就跟着去看了看。
秦明轩得的这两盆花十分的难得小雪兰,要纪安细说这兰花如何是说不出的。可他跟着纪老太太也没少看这些花花草草,到了崔玄那儿,他师傅更是个喜欢花木的,也跟着瞧见了不少。
所以,纪安还是能瞧出这花的好坏。当然,纪安是很直白的对着秦明轩夸赞道:“大皇子,这花十分的赏心悦目,看来您是费了很多心思了。”
听着纪安称赞,一向面不改色的秦明轩也稍稍带了些得色,对着纪安说道:“你是我舅舅的师弟,我们也算是自家人。也别大皇子,大皇子的叫的生分了。我字景纯,你唤我阿景或是阿纯就好。”
纪安很想摇着秦明轩的肩膀说道:“你这是想干嘛?想干嘛?想干嘛?”难道他们很熟吗?都让他唤小名了,也太不见外了吧。
纪安笑着说道:“殿下说笑了,君臣有别,臣可不想被让说不知尊卑。再说,相交贵乎心意又何必在意称呼。”
秦明轩听着心中有些不快,还是头次被拒绝的这么彻底,可回头一想,纪安的性子就是如此。若不是欣赏他这样的性子,自己又怎么会对他另眼相待呢。
于是,秦明轩微笑着说道:“那好吧,不过,我可就随着舅舅唤你阿安了。这你可不能再推辞了,不然厚此薄彼,我就要吃醋了。”最后一句话明显的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的。
纪安也不好拒绝,但被这样喊又觉得有些别扭,想着秦明轩对他倒是热情,刚刚如此下他面子也没动怒,明显的是真想和他交好。于是,他也动了玩笑的心思说道:“这可不行,我和殿下的舅舅是师兄弟,可比殿下大了一个辈分,若是按殿下舅舅算下来,我可得得一句表叔来着。”
秦明轩很惊喜于纪安与他的亲近,听着纪安有些狭猝的话也不生气,而是装作考虑了半响才说道:“阿安说的很是有理,如此,那就请表叔以后多多关照了。”说着还似模似样的行了拱手礼。
没想到秦明轩是个给个梯子就能造个楼梯的性子,纪安忙道:“不可不可,太使不得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又行礼还回去,两人相互一拜,抬起头来,瞧着对方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而这边崔玄从宫里出来就得知纪安被自己的外甥挖到府里去了,这一听,崔玄的心情就降到了冰点。他千挡万挡,没曾想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大皇子遇上了。崔玄心中充满了担忧,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尽管知道这一世已经于前世不同了,纪安没有被纪府和郑家逼入绝路,也没和大皇子有那么多交集,更没有一路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扶持。自然就不太可能如前世一般,和大皇子有什么感情纠葛。
再说,再过两个多月大皇子就要大婚了,依着纪安的傲气,是绝不会和有妇之夫有所瓜葛的。他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可崔玄还是放心不下,他很清楚,前世他们之中还是大皇子先动的心起的意。
不然,若是凭着纪安被动的性子,就算纪安有心也不会有所动作的。想到秦明轩在纪安死后那样的性情大变,追悔莫及,崔玄就知道。那段感情绝对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一场风花雪月。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秦明轩也低估了纪安和高估了自己。他是见过纪安的痴情与决绝的,更是见过秦明轩的悔恨与伤痛,作为一个见证者,他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同情纪安,到最后心惊于纪安的决断与冷漠。
秦明轩是错了,是亏了纪安,可纪安那样洒脱不回头,也让崔玄明白了什么是永不回头。纪安从不原谅背叛丢弃他的人,越是在乎,越不会得到原谅。他能理解旁人的难处,可却不接受旁人的对他伤害只好的求和。
崔玄一开始接近纪安就下定决心要断了秦明轩和纪安的孽缘。秦明轩是皇子,且是个胸怀大志的皇位争夺者,他可以有喜欢的人,但却一定要娶妻生子,传承子嗣后代。甚至为了平衡势力,他要娶很多很多女子。
而纪安的性子外柔内刚,对着感情近乎固执到偏激,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所爱之人背叛一丝一毫。但秦明轩做不到,可却又放不开手,这样的两个人,立场角度不同,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不死不休。
不管是欠了纪安的情还是为着秦明轩,崔玄从没想过再让他们在一起过。甚至于,越和纪安相处,越觉得纪安上辈子不值。他不想再瞧着纪安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为情所伤。
这辈子,纪安就如他的软肋,他希望能让他平安喜乐,无忧一生。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秦明轩是他的外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崔玄两世下来也了解了了大半。既然他已经点过纪安的身份,秦明轩还是来接近纪安,就已经很不寻常了。这一刻,崔玄陡然生出的烦躁淹没了心中丝丝的妒忌和酸涩。
纪安在秦明轩经过刚刚的玩笑距离拉近了很多,临近下晚,纪安想要告辞,却被秦明轩留下用膳,说是刚刚得了江南的厨子,做起江南菜来十分的了得,让纪安留下替他点评一二。
盛情难却,纪安想想也就留下了。秦明轩很是高兴,忙吩咐下人们去准备。自己则是陪着纪安说话,唠叨了一些朝中八卦和近来发生的新鲜事。和纪安待了一天,秦明轩心情十分的好,其实,他平时也不是多话的人,可瞧着纪安在听那些朝臣的趣事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秦明轩就心里痒痒的,十分乐意为纪安讲讲。
膳食刚刚摆好,下人就禀报崔玄来了。一听师兄来了,纪安立马精神了很多,眼睛就开始巴望着门口等着崔玄了。瞧着纪安对着崔玄的亲近劲,秦明轩没有来觉得他舅舅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崔玄是穿着朝服过来的,一看就是一下衙门就过来了。纪安瞧着心中直觉他师兄八成是为着他来的,怕是他得罪或是冒犯了秦明轩,这才巴巴的赶来救急的。这么一想,纪安心中暖暖的。
忙讨好的对着崔玄说道:“师兄,你来了,我刚刚忘了时辰,殿下礼贤下士,盛情相邀,我就准备用了饭再回去。却没想到给师兄送个信,是我疏忽了,师兄勿见怪。”
崔玄在人前十分的给纪安面子,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对着秦明轩却是说道:“殿下,纪安他刚刚进了礼部,您大婚的典礼怕是也没弄个清楚。且他手上还有选秀的事情在忙,以后,还是臣来殿下这儿吧。”
崔玄的话一出,秦明轩就知道他舅舅心中是有些不高兴的。想想,笑着说道:“舅舅见外了,阿安是你的师弟,也就是我们自己人。他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这个做主人的难道还会怪他?正好趁着如此机会,让他见识见识。舅舅,你看如何。”
崔玄一听秦明轩这才第二次见纪安就把姓去了,成了阿安,何时他家外甥如此的平易近人了?崔玄心中的警示线深深的拉响了。
☆、54·风起
崔玄这么一想再看秦明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但也知道在这儿不能太不给秦明轩面子,于是,开口道:“殿下好意,臣代纪安多谢了。”
秦明轩听着觉得有些刺耳,就算他舅舅是纪安的师兄,可纪安一个大活人就在他们面前,也不用他舅舅来代谢吧。但秦明轩和崔玄一直是互帮互助,视崔玄为他的第一助力,倒是不会为了这些小事下了他舅舅的面子的。
纪安却觉得他师兄用心良苦,毕竟他身世复杂,郑家那边在一旁看着,他再不想承认也否认不了,他的先天势力已经站不到秦明轩这边来了。毕竟,秦明轩若是知道了自己和郑家的关系,会不会心生芥蒂,又是否利用他来对付郑家,这些都是未可知的。
既然道不同就自然是不相为谋了了,离着远一些,也省的自己和师兄为难。于是,刚刚对着秦明轩的好感就消失了干净。心中则是想着以后还是得避着一些秦明轩,低调低调再低调。
崔玄是不知道纪安现在心里的想法,心中还是刺刺的。不过,他已经决定以后一定让秦明轩离着纪安远远的,万不可再让他们混在一起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他不能冒那个险。
秦明轩府上的厨子手艺还是十分了得的,一道苏式墨画点心做的惟妙惟肖,色香味俱全,纪安像瞧西洋景似得,眼睛就没离开过那道菜色。糕点做成小鱼,小兔子,活泼可爱,让纪安心中大呼萌呆,都舍不得吃了。
其他的菜味道也十分的好,瞧着纪安吃的欢,秦明轩和崔玄也都多用了一些。且秦明轩让厨子重做了几份点心让纪安临走之前带走,并打赏了厨子。
吃了饭,瞧着天色不早了,崔玄带着纪安和秦明轩告辞了一番,就上了马车。纪安坐在马车是特别的安静,他跟着崔玄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些了解他家师兄的。虽然现在他师兄瞧着和平时差不多,可稍稍皱起的眉毛,时不时抿着的嘴角,让纪安知晓他家师兄心情并不好。
纪安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恋,可直觉上崔玄的不高兴是因为自己。于是,他很是乖巧,不敢再做什么触动他师兄的神经。
崔玄瞧着一副我很乖的纪安,心情颇为复杂。他知道纪安是个心善且重情谊的。对着秦明轩,就是为着他也不会多怠慢的。甚至,今日他瞧着,是秦明轩明显的扒着纪安,两个人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若是没有前世那样的关系,崔玄觉得自己还是愿意纪安和秦明轩作为之交好友般的相处的。毕竟,以后是秦明轩上位,得了他的青眼,于纪安利大于弊。可有着前车之鉴,崔玄瞧着他们接触交好,那是一个心惊胆战,如履薄冰,就怕他们过了界。
即使这一世有他,或许纪安和秦明轩真想恋了,也不会如前世那般以悲剧收场,崔玄还是不愿意。他从心底担忧反感于纪安和秦明轩的在一起的事情,甚至,有的时候只要想一想,他就心中发堵。
按下心中的苦涩,崔玄想想对着纪安说道:“阿安,辛苦你了,大皇子还有两个月就要成亲了。你身份尴尬,以后,若是他这边的事情你就交给旁人去做。毕竟,郑家和纪府是绝对不允许你和大皇子交往甚密的,以后,你多多远着吧。”
纪安点点头,对着崔玄说道:“师兄,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师兄,你也别担心了。我身为礼部郎中,掌管皇家典礼也是职责所在。我尽职尽责,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只要不是和大皇子私交亲密,也没什么。”
崔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