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诚想了想说,“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夏景年当年抛弃你们母子两个,你不给他一分钱这是正常的,可他似乎十分胸有成竹,竟然自己跑过来了?”
夏凡给贝诚夹了块鱼,“他知道我是双性人。”这是夏凡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上辈子夏景年能知道,这辈子他没理由不知道。而且,这是多么好的把柄啊,顶着这样的名声,夏凡这辈子就毁了,钱重要还是一辈子重要,夏景年拿定了他不敢不给。
这话让贝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砰的放下了筷子,伸手就去摸电话。夏凡问,“饭还没吃完呢,你干什么去?”
“我下午让许叔叔帮忙查夏景年了,我得催催。”贝诚忧心不已,“这事儿不能出一点差错,万一要是真泄出去了,凡凡,你肯定会受到困扰的,我不在乎这个,可我不能让你受这个罪。要解决这事儿,要不灭口要不堵嘴,前者犯法,可堵嘴却是容易,只要有了夏景年的把柄,这事儿他就只能烂在肚子里。”
这法子倒是不错,可惜太匆忙了,许杰又是副省长,县官不如现管,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又涉及方方面面,夏景年也是多年的狐狸,哪里会这么快找出大纰漏。夏凡摇头道,“这事儿太急,催一催倒是可以,只是别抱希望。”
贝诚何尝不知道这个,他不过是心安罢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没本事,就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副又苦又愁的样子,倒是把夏凡看笑了,又替他夹了许多菜,这才哄他,“你别觉得自己没用,在我心里,再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只是,你对这里不熟悉,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能解决。”
听到这个,贝诚的眼睛才亮了,只是无论他怎么问,动手还是动嘴,夏凡就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死也不开口,无奈之下,被吃的定定的贝诚只能老老实实吃饭,等着他家夏凡开恩。
两人收拾完毕后,夏凡就特没形象的穿着T恤大裤衩,拉着同样装束的贝诚,拿着他外公留下的破蒲扇,下了楼。贝诚瞧着这副打扮就没底,等着夏凡把他往平房那边带的时候,贝诚就更摸不着头脑了,“咱们这是去哪儿?”
此时恰好走到了,夏凡指了指正在公共自来水管那儿接水洗碗的张晓华,“到了,我大舅家。”
“你大舅?”贝诚刚扯着嗓子喊了半句,就明白了过来,冲着夏凡道,“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张晓华显然没料到夏凡会来他们家,脸上带着三分惊愕七分嘲弄,当着其他邻居的面,问道,“呀,夏凡你怎么来了?不说跟我们家断绝关系了吗?你大舅当年可被你打的半年没下床,怎么?来瞧瞧我们过得惨不惨吗?”
夏凡也不在意,随便应付着,“是挺惨的。”倒是把张晓华气得不轻,冲着夏凡嚷嚷,“滚,这里不欢迎你。”
夏凡左右看看周边竖起耳朵明目张胆听墙角的邻居们,故意装作压低声音,实则大声的说,“小夏姐的事儿,我好心来跟你说一声,要不行,我就在这儿说?”
张晓华没料到居然扯上了安夏,可她瞧着夏凡心平气和不似说谎的样子,又怕夏凡真说出点有的没的,只好皱着眉头走几步一撩帘子,冲着夏凡道,“还不进来,等着进蚊子啊!”
夏凡于是拉着贝诚进了屋,然后又亲手将大门和窗户都关了,平房里本就闷热,这么一来,整个屋子却是一点风都不透,跟个闷炉似得,几个人立刻就出了一身汗,在屋子躺着的安强穿着拖鞋趿拉着过来,“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这么热?”一瞧夏凡,他倒是直接,“你怎么来了?”
张晓华鼓鼓嘴道,“说是有安夏的事儿,进门就把门窗都关了,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安强听了也不免皱眉,“安夏早就上学去了,你能知道她什么事儿,夏凡,你不当我是舅,我不当你是侄子,咱两家早没关系了,赶紧走。”
这话夏凡前几天刚跟张晓华和安夏说话,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不过他也不急,只是盯着安强道,“大舅,我身上的事儿是你告诉夏景年的吧,他如今找上门来了,要把这事儿公布出来。”
夏凡就这一句话,安强和张晓华脸色就变了,安强不敢置信地问,“夏景年知道了,这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贝诚将安强夫妻俩的表情尽收眼底,终于明白,这夫妻俩是知道夏凡的秘密的,怕是还是有意的隐瞒,否则两家闹成这样,安强不会不说出来。他于是点头道,“中午夏景年带着他侄子来了一趟,夏凡喝醉了,没谈成,留下话来说明天见。”
夏凡紧接着问了句,“是不是你说的?”
安强立刻否认,“不是我,你当阴阳人是好事儿,又晦气又丢人,全家都被当成怪物看,我躲着都来不及呢,能说这个?”他说着就看张晓华,“是不是你说的?”
“我才没说呢!”怕是在夏凡面前表明心迹,张晓华连连解释,“我和你大舅、大姨,当年都听了你外公的话,在你妈坟前发过誓,怎么会说出来?再说,我还有安夏呢,要是说了,别人怎么看安夏?我没说。”她说到这儿,就想起来夏凡进屋时的话,“夏景年要怎么说?”
夏凡想了想夏景年那性子,“他如今是大老板了,手段肯定也不一样,八成会弄个新闻发布会那种的,让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吧。”
这就让张晓华变了脸色,她别的倒是不怕,就怕三点,一是院子里的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要背地里笑话死他们家,二是炒股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嘲笑她,最重要的是,万一安夏学校里的人知道了,安夏那丫头那么好面子,怕是要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