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对于夏凡来说,是格外温馨和忙碌的一年。
这并非矛盾。
如他所料,在1994年的年初三月份,他就有了妊娠反应,这个小生命来的让人惊喜又慌张——贝诚高兴的天天盯着他的肚子瞧,半夜里时不时都要笑醒摸摸他才可。可问题在于他的表嫂虹雪还没怀孕,他的大姨也还没来得及去学所谓的接生技术。
大姨在收到电话后,又是高兴又是自责,认为自己光说不练,就想立刻打包去找个地方学习。好在表嫂虹雪解决了这个问题——她的母亲是多年的妇产科医生,如今退休在家,简直是不二人选。
大姨听后喜出望外,直接让贝诚将夏凡接回了省城,就住在他们圆房的那栋别墅里。不但自己能每日照顾,还能时常将亲家接过来检查一番。
虹雪的母亲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的到来解决了夏凡所有的后顾之忧,再加上胖叔、老三、谷峰三人如今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无论是夏天食品有限公司还是安氏制药厂都走上了正道,在创业后地四年,夏凡终于撒开手老实的休息下来。
VCD生意十分火爆,但贝诚不过是天使投资人,所以需要他费心的地方并不多。除了章唯推荐的项目,两人多数时间,都在这座偌大的别墅里生活。夏凡学着让自己变得平和,放下那些不良情绪,而贝诚则学着如何从生活各方面照顾夏凡,和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纵然因为夏凡的体型问题,使得他不能够出门,只能在这方寸空间活动,但显然,这与上一辈子不同。有时候到了夜里,夏凡躺在大床上,从敞开一角的帘子里看着窗外的星空,就会突然想起上辈子的事儿,那不过四年前,他同样是怀孕,可心情却是天地有别。
这时候,夏凡就会扭过头,看着月光下睡得深沉的贝诚,那种有依有靠的幸福感就会让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想,得老天不弃,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可以让他重活一遍,可以让他有这么好的恋人,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
他会忍不住的伸手触摸贝诚,往往的结果是,浅眠的贝诚会睁开眼,迷茫的抓住他的手指亲亲,问他,“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平凡而幸福,大抵就是这个模样吧。
1994年11月6日,在经历了长达一日的阵痛后,长子贝英出世了。这是个极为英俊的小伙子,相较来说,更随贝诚一些,只是因着夏凡毕竟属于双性,子宫发育不算健全,此次怀孕之前又没有任何药物治疗,所以这个孩子并不算强壮,不过四斤多的体重。
但这并不妨碍这孩子的健壮成长。这个体弱的小家伙在住了一个多星期医院后,彻底缓过劲儿来,变得极为能吃和嗓门硕大,于是整个别墅中时时刻刻充满了孩子的哭声、笑声,和四处忙乱的一对夫夫。
于是,时间就这么溜走了。
满月的时候,两夫夫刚学会如何照顾一个全身都软的孩子——即便是夏凡上辈子生过两个孩子,可他却从未抱过自己的孩子一次,所以对于照顾孩子,也是一无所知。更何况的是,他心中还有个不能对贝诚说的秘密,上辈子的女儿。
这是夏凡心中不能碰触的一块地方,只是在生了贝英之后,他才敢于面对这一切。那孩子实在恶毒,要说恨,夏凡的确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夏凡对顾禾的恨,对于那孩子,夏凡只是愧疚——这并非圣父,而是作为生育者,无论什么原因,他没能够尽到教育的责任,让人带坏了她。
所以对于贝英,夏凡则希望能够全心全意的参与他的成长,贝英会翻身了,会爬了,会坐了,会站起来了,会叫爸爸了,会走路了,每时每刻,他都陪在身边。
时间转眼就翻过了1995年,到了1996年,这一年中,虹雪在1995年年中生了个大胖闺女,大姨和谷峰乐得不得了。贝英的户口也就解决了——跟比他小一大圈的妹妹谷瑞一起,明目张胆地变成了双胞胎,上到了谷峰家的户口本上。
同时,贝英也成了个一岁多点的大胖小子,起居都有了规律,除了吃饭不能够自理,夏凡和贝诚也算熬了出来。
四月的时候,夏凡听到胖叔传来的消息,夏氏制药厂倒闭了,夏景年支撑不住破产了。当年他想将夏氏制药厂卖给夏凡,从而获得资金,一方面给夏景夕,另一方面自用,夏凡没有答应。后来这药厂也没卖出去,兄弟俩依旧生活在一起。
只是有一则消息传得颇广。胖叔说,夏老爷子当年给两个儿子留了不少不动产,可夏景年为了维持夏氏,这些年陆续卖了不少,夏氏一破产,兄弟俩虽然算不得精穷,也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儿去了——债务还完,连老宅子都搭进去了。
兄弟俩就此分家,可夏景年的确是落魄了,搬到了个十多坪的小房子居住,夏景夕却依旧风光——这时候,夏景年才知道,什么赌鬼,什么输钱,那不过是夏景夕为了套钱做得戏,那些曾经所谓输掉的钱,都转了个圈,又落回到了夏景夕的手里。
夏景年算计了夏景夕一辈子,还以养残他为自己博得名声,可如今,却是被反咬一口,这事儿成了云城的笑话。夏凡叹了口气,这世上谁又是傻瓜呢。
就像安夏似得,她将自己在大姨面前装得知书达理,无辜可怜,拿着大姨给的钱,住着出卖夏凡得来的房子,自认为没人会知道她那点事情。可谁让她碰上了个不着调的妈呢?
在消失了三年后,张晓华在一个周末的白天出现了,她应该是早就踩好点了,就站在门道旁的树后,一直等着安夏出门。
安夏被这个拦住自己的女人吓了一跳,还准备嚷上几嗓子,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说,“别喊,我是你妈。”熟悉的声音让安夏终于静了下来,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穿着件挺不合身的花棉袄,头发粗粗的扎着,脸上的皱纹仿佛多了一倍,瞧着老了许多,正是她妈。
安强毕竟是父亲,又在农场工作,父女俩其实见面机会很少。安夏几乎等于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如今一见亲妈,就忍不住叫了声妈,眼泪就下来了,开始嘟嘟囔囔问她这些年去哪儿了,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省城的?
只是张晓华显然没心情跟她唠叨这个,她催着安夏道,“别在这儿哭,你工作了吧,给我二千块钱。快点,我有急用。”
对于一个从小在暴力环境下长大的女孩来说,她格外的敏感。张晓华这么急躁要钱,安夏一下子就回过了神,她不回答这事儿,反而问,“妈,我带你去吃早饭吧,那边有家不错的店。”
张晓华一把抓住她道,“我着急呢,你不知道啊,死丫头,快点给钱。”
安夏的脸色一下子淡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妈消失三年后,第一次见面,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是跟她要钱,她问,“我手里没这么多钱,你干什么要的这么急?”
听了她这么说,张晓华就去巴拉安夏的包,安夏不过是下楼买菜,零钱包里一共就几块钱,张晓华瞧着不满足,皱眉道,“就这点,我跟你上楼去拿。”
安夏却纹丝不动,问他妈,“你告诉我你干啥的,我再给你。否则不行。”
张晓华仿佛一下子被捏住了痛处,居然跳起脚来,冲着安夏道,“干啥干啥,老娘三年不见,就跟你要两千块钱,你都舍不得给,我的天啊,我咋这么苦命哎。”她立刻嚎了起来,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安夏也急了,说道,“妈,你能不能讲点理,我总要知道钱去哪儿吧。”
张晓华听着有门,立刻停了下来,“我买彩票,快点,这一期又要开始了,我中了大奖给你。”
这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安夏来说,能抓住的才是自己的。她立刻皱眉道,“那东西怎么能当真?能有几个中奖的?不行,这钱我不能给你。”
张晓华一听脸色就变了,也不是那副和蔼样了,跳脚起来,指着安夏鼻子就骂,仿佛不是她亲闺女一般,“咋了,我辛辛苦苦养你长大,要点钱你就心疼了。行啊,你不愿意给,我跟夏凡要去,他要是知道了,你这房子是从夏景年那儿卖了他得来的,你看看有你的好,他整死你。快点给钱,我……”
话没说完,就听见安夏叫了句,“大姑……”
张晓华回头一瞧,可不是,站在那儿的正是他丈夫的妹妹,安瑶。安瑶脸色极其难看,质问安夏,“凡凡身体特殊的事儿,原来是你告诉夏景年的,安夏,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今后我那里,不欢迎你。”
谷峰和安瑶是安夏在省城的凭仗,安瑶这么说,安夏自然是吓坏了,连忙抛开她妈过来解释,可安强和张晓华原本就对两个妹妹不怎样,安瑶本就是偏着夏凡的,更何况,安夏那时候才多大,就能出卖亲弟弟换钱,实在是让人害怕。
安瑶气呼呼的回来,将这事儿还告诉了夏凡。
夏凡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是大舅家干的,不过他以为是张晓华,毕竟安夏那时候岁数不大,也不知道他的秘密,不过如今是谁也无所谓了,他有子万事足,无论安夏还是张晓华,他都不会再联系,夏景年又已经败落了,没实力将秘密说出去,他还怕什么呢?
贝英如今已经走路稳当,他说话算是早,能够清晰表达意思了。夏凡扯了扯儿子胖乎乎的胳膊,冲着他道,“去跟姨奶奶说,不生气了。”贝英就真的听话从床上站起来,扑到了安瑶的怀里,用胖胖的一张脸卖萌,“姨奶奶不生气啦。”
安瑶抱着胖乎乎的孙子,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说了一句“英英真乖”后,叹道,“你妈知道你过得这么好,她会高兴的。”
不幸的日子总是漫长,而幸福的日子往往过得飞快。
1999年,国家海关总署纪检组和监察局接到一封长达百页的检举信,信中检举揭发了南方某地走私犯罪集团利用各种手段走私近千亿的大案,而且其中还涉及到京中众多家族的内幕问题。
不久,中央就成立了调查组,由纪检、监察、海关、公安、检察、法院、金融、税务等部门协同办案,在这期间,共有600多名涉案人员被审查,其中有近300人被追究了刑事责任。一时间,京中开始重新洗牌,顾禾也突然成了人尽皆知的人物。
作为那些官二代们走私的代言人,顾禾在过去的六年间,聚敛和挥霍了大量财富,当然,事情一出,他也就成为了明面上的替罪羊,人们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着多少官员的关系网,人们只知道,这个人,是走私案的主犯。
夏凡是从新闻联播上知道的这件事儿,那时候,贝英正凑在他的身边,摸着他有点鼓的肚子,问他弟弟什么时候能够出来陪他玩?他低头对着儿子说,“他如今还小,等再大些,就会出来了。到时候,你要照顾小弟弟呢。”
贝英显然对照顾一个孩子极为感兴趣,兴奋地嗷嗷直叫,在地上打着转,找贝诚去显摆去了。夏凡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新闻,新闻中说,顾禾已于案发时逃往海外,云城顾家被彻底封锁。画面中,是嘈杂的云城顾家。
顾禾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显然,他已经身处国外,暂时安全。
夏凡挺意外这个电话,但对于顾禾来说,这显然不是个意外,他的声音急促,在电话中问夏凡,“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一段?中间发生了什么,你会这么恨我?我做了整整六年梦,除了我们的关系,一切细节都是真实的,夏凡,你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
“你只要知道,认识李家和孙家,是我找人牵线的,就可以了。”李家和孙家,是顾禾走私的幕后最大支持力量。那边在听完这句话后,一下子静了下来,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充满了整个话筒,他不敢置信地责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凡,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那中间到底有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受这些罪,你告诉我!”
可当年的他们,又有谁告诉他为何要受这些罪呢?夏凡没再回答,而是将话筒拿开,在顾禾失控的嘶喊中,挂断了电话。在他看来,这是对顾禾最大的惩处,他不需要顾禾死亡,也不需要顾禾知道原因,只要带着疑问与报复,不得归家,四处颠沛就好。
那边贝诚被贝英烦的不得了,正扛着他往院里走,贝英在贝诚的肩膀上嗷嗷直叫,路过客厅时,冲着夏凡嚷,“爸爸,让爹地放我下来,啊啊啊啊,爹地你不要跑,我要飞起来了。”
夏凡站了起来,跟着走到了门边,看着父子两人在院子中疯闹。在他的生活中,贝英一天天长大,他与贝诚马上要有第二个孩子,夏天食品公司成了夏天集团,章唯的天使投资在VCD市场开始衰落后,转向了计算机,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
时间到了1999年,在他重生8年后,世界已经是夏凡上辈子离开时的那个世界,一切的预知完全结束,而他的幸福生活,已经到来。
谢谢你,老天爷。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结束。
剩下是番外时间,预告一下,明天是前辈子女儿的番外,O(∩∩)O~
另外,吆喝一声,如果觉得大江写文合胃口,不如包养一下人家啦,新开文早知道哦。
106、番外一
顾家一系都觉得顾星是自家三爷的命根子。
可不是吗?虽然顾星是个女孩子,但从小三爷就对她宠爱异常,吃喝拉撒、穿衣打扮这些都是小事儿,顾家作为云城最大的黑道,别的没有,钱却多得是。值得他们侧目的是,三爷可是自小将顾星带在身边,手下来报什么,甭管是商业机密,还是黑道火拼,大小姐可都是在旁边坐着的。
这代表着,大小姐在顾禾心中无可撼动。纵然如今顾星才不过四岁,但顾禾明显是将她当做了接班人。
这让顾禾的这堆手下们,对顾星这个小萝莉,也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而顾家大宅里的仆人们,更是将大小姐看得比顾禾还重。这倒并非因为顾禾的重视,而是因为这个不大的丫头,着实心狠手辣。伺候她的女仆张妈不过提了一句“大小姐命苦,亲妈不在身边”,其实是心疼她,连下午都没到,就直接被开除了。
人们都说,大小姐从小黑的邪性,还是要离得远点好。
开始时顾星也是这么认为。她的父亲虽然不能同幼儿园的小朋友的父亲一样,陪着她去游乐场玩耍,或是让她坐在自己脖子上骑大马,可父亲会带着她去公司,听着那些大人们说着各种各样她不懂的事情,当一切结束后,父亲还会回答她的问题。
时间长了,她也就懵懵懂懂明白了。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个城市最有权势的人,他手中有着各式各样的生意,有的是正经的,需要跟人家老老实实谈合同,有的是不正经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就一脸凶相,说要给他们点教训瞧瞧。
当然,她也在乔梁叔叔们偶然的私下汇报中,知道了些许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那个每次都在宴会上对着父亲巴结异常的老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外公?这个人将自己的妈妈以一亿元的价格卖给了父亲。
她开始听到的时候,觉得十分愤恨。她的同学们没有一个人的母亲是买来的?那个老男人瞧着又不穷,他怎么能将母亲卖掉呢?!同时,她就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既然母亲是被买来的,那她在哪里?
纵然顾星再聪明,她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她忍不住地去问顾禾,谁料顾禾却将她抱在怀中,告诉了她个答案,“他生完你就离开了。你想他了吗?”
这让顾星觉得沮丧。孩子总是思念母亲的,别人的妈妈都是那么的体贴入微,那么的和蔼可亲,可她的妈妈却自己跑了,这让她从此闭了嘴,顾星觉得,你不喜欢我,我干吗要想着你。
但事情并不是不想就能结束的。很快,她就在一次玩耍中,听到了管家和乔梁的对话,她爸爸居然要结婚了。乔梁说,“你也知道,这么大的家业,总是要有个继承人的,总不能就这么空着。大小姐虽然聪明,可总是个双性人生的,身体好不好且不说,万一要有人知道她的身世,怕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顾家哪里是她管的了的。夏家又是那个模样,做不了半分的倚靠,还是再生一个来的放心。”
那边管家叹了一声,“别提夏家了,一个不要了的私生子,双性人,居然还要了一亿,为了这些钱,老爷差点跑断腿,如今生意还没缓过劲儿来。要是那人买过来听话也行,天天要跑,这算什么。他还不如死了呢,起码大小姐就没把柄了。”
如果一样东西从不是你的,那样东西再好,你不过是会想多看看,而如果那样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再从你手中夺过来,你想的怕是如何夺回来了?
对于顾星而言也是如此。她年纪尚小,其实并不觉得继承人有多厉害,她只知道,因为那个双性人的存在,她的爸爸要从新娶一个女人回来,还会生一个孩子取代她,这让她觉得受不了。管家最后一句话,仿佛烙进了她的脑海里,竟是再也出不来了。
春去秋来,她长到了六岁。张敏那个女人开始出入顾家大院,顾禾真的与她订了亲,顾星在敌视她的同时,那个念头也在心中疯长。终于有一日,顾禾喝了些酒,将她带进了书房,告诉她一个消息,她生母出现了,顾禾说,“你妈妈回来了。”
可讽刺的是,她用恶毒话攻击了自己的母亲,让他去死,她的爸爸居然当天就抱回了顾月。
几乎在一夜间,人们口中的话语就变了风向。她开始被人叮嘱好好听话,女孩子要端庄,喜欢弟弟吧,日后他给你撑腰呢。而往常夸她的那些话,则落在了顾月身上,“你瞧这孩子,安安静静的,一看就是沉得住气的,”“你看这小腿多有力啊,一般孩子可没这么厉害。”
好在,让他欣慰的是,父亲并没有这么做。她依旧被父亲带在身边,听着属于家中的机密事。而弟弟不过是个正常成长的蠢萌少年而已。在她十五岁就开始处理公司中事物时,弟弟不过是个只知道网络游戏的笨蛋。在她十八岁第一次遭遇到暗杀,奋起伤人时,弟弟刚学过跟隔壁班的小姑娘拉手。
为了不让自己的因为是女孩子而被放弃,顾星付出了别人想不到的努力。她拒绝穿裙子,留长头发,每日穿着西装革履,与男人一样上班,她听从父亲的命令,带领着兄弟们走私、火拼,手上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条。她成了顾家在云城的名片,谁人不知道顾大小姐威名远摄?谁人又不知道,那是个不能惹的母夜叉?
顾星觉得自己挺威风,每日在家中说一不二,对于弱鸡一样的顾月,更是看不上。可等到顾月大学一毕业,直接进入顾家企业做了副总,顾星才被晃了腰。她不知道自己得知这个消息后,是如何走回来的,可当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为了如今这个地位,她拼搏了十二年,带着顾家底下的兄弟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身上刚疤痕就不下五处。她原本以为,这样的她,一定比顾月强。可今日她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用错了劲儿。黑道再威风,却见不了阳光,她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她即便回头,也洗不清了。
没人告诉她,可父亲却替顾月铺好了路。
这让顾星心中愤恨,也让她越加沉默,手段很辣。人人都说顾家的大小姐这是要疯魔了,其实疯魔的是她的内心。半年后,顾禾做寿,有人却寻衅挑事,顾星仿若被激怒的豹子,直接带人出去全城搜捕,顾禾笑着让顾月帮他一切切蛋糕,在刀子碰到的同时,顾家响起轰隆一声巨响,爆炸了。
这是当年云城最大的惨案,不少企业家和黑道人士丧生其中,距离近的顾禾和顾月连尸体都凑不全。警方介入许久,家属们哭哭啼啼,而顾星却趁机抢占地盘,扩大生意。
顾禾和顾月百日那天,顾星带着鲜花去看他们,冲着他说,“别怪我,当初你利用我杀妈妈的时候,就该知道,一个没有下限的孩子,将会有多么可怕。尤其是,你给了她希望,却又耍了她。”顾星皱眉厌恶道,“那时候,顾月就出生了吧,你就在为他铺路设计我了吧,你总是这样,用完就丢,妈妈是这样,我也是这样,真讨厌。”
说完,顾星踢开了有人拿来摆在墓碑前的鲜花,一个人溜达溜达的离开了。
这一年,她不过二十七岁,是云城的女魔头。
107、番外二
对于顾禾来说,夏凡的话为他打开了扇新的大门,解开又平添了他众多的疑惑。网百度搜索
站在加拿大一间乡村小屋的窗前,顾禾看着屋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思绪也一点点的收拢起来。他想起了六年前在海市,那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刚刚从两位哥哥丧生的惨痛中走出来,顾家也在他的带领下从新焕发新机。
那时候的顾禾,重新成为云城黑道的老大,就连京中的顾家,看着钱的份上,对他逼迫的也并不那么紧了。他年少轻狂,他肆意张扬,他目空一切,他胆大妄为。
顾晖劫了许杰的胡,成了海市的二把手,顾禾就把脑子动在了他身上。
要知道,海市是什么地方?那是他哥哥走私汽车的起点,也是他们丧生的地方。如果能在这里再次站起来,同时还能坑了顾晖,顾禾觉得,那才算是真起来了。
当然,他并不认为顾晖会拒绝这个提议。要知道,顾晖是个有着极大的野心和阴晦的手段的男人。云城顾家再不济,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不少年,与各方人员关系良好,别的不行,做打手却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若是有进项,顾晖的小金库也能丰厚些,这都是他日后的资本。
果不其然,他不过发出了个信号,顾晖就让他赶赴海市。
至今,顾禾还记得那时候他下了飞机,第一次踏上海市的土地,狂狷的海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他转头四望这块荒芜的土地,心中想的是他一定会成功。
顾晖的确给了他很多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海省刚刚建省,海市百废待兴。顾晖是市长,又是京中顾家的二儿子,但凡是个聪明人,都明白新地方、穷地方出政绩,人家这不过是来镀镀金,转头就高飞了。所以没人跟顾晖作对。顾禾在顾晖的授意下,包揽了政府的多项工程,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好景不长,被抢了位置的许杰,居然眼瞎了一般,屈尊跑到海市当了个副市长,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偏偏就管上了土建,断掉了顾禾最赚钱的生意。
顾晖倒是生气着急,只是让顾禾不屑的是,他也只有生气的本事了。明明比许杰早到不少时日,却楞没有掌握大势,许杰来了不过几个月,就彻底收拢了整个常委,对他形成夹击。
这虽然让顾晖不舒服,可顾禾也舒坦不到哪里去。因此,叔侄两人在国泰吃饭,听说许杰的侄子到了,顾晖算是找到了个发泄口,追上了门去,其实就为了恶心许杰。
只是没想到,他遇见了贝诚和夏凡。他至今记得,初见时,他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出身上流的贝诚,压根没分给夏凡任何目光。让他说,漂亮的男孩子有的是,可如有背景的,他就遇上了贝诚。
如今想来,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凡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了吧。所以,他对贝诚的追求,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成了夏凡眼中的笑话。他自以为是深情款款满含情义,怕在夏凡眼中不过是自作聪明;他以为他算无遗策,扮演着双面派想让贝诚承他的情,但事实上,夏凡怕是参透内情,等着时机一到反客为主。
所以,明明说好的银行行长却突然反了水,明明策划好的可以置许杰于死地的一场受贿案,却让顾晖被驱逐出权利圈。也因此为,他明明已经成为顾家的眼中钉肉中刺,竟有京中的二流世家看上他,让他代理做起了那该死的走私生意。
他当时不过以为,这是因为云城顾家原本以此发家,他们看中了他的人力和经验,如今听来才知道,这是早早夏凡设下的局,他和那群二流世家的人,都是被钱眯了眼的贪心者,为的就是让他像如今这样,颠沛流离,生不如死。
顾禾狠狠地捶了一下桌面,白橡木的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守在外面的小弟赶忙问道,“三爷,您没事吧。”
顾禾骂道,“滚!”
外面立刻噤声。
顾禾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拿起已经凉掉的茶水,灌进了肚子里,冷涩的茶水让他的身体微微收敛,人也顿时精神了许多,可即便在精神又有什么用?他刚刚在加拿大安顿下来,夏凡在安省的省城,两人相隔千万里,他连电话都不敢打,只能在这里独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