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些,她更在意陆嫣是怎么想的。
这些年,陆承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自从沈明荣离开之后,他就开始广纳妻妾,哪里还有从前她见过的荣国公的样子。
从前陆承业府里连个姨娘也没有,就是沈明荣怀孕期间,也不曾听说过荣国公府闹出过什么不好听的消息,那会儿沈明荣和陆承业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甚至可以说,两个人也算是一流圈子里,少有的一股清流了。
这些年,陆承业不但广纳妻妾,还对一对儿女也不管不问,似乎真的完全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她。
虽然自己的确是做不出亏待孩子的事情,可陆承业怎么能这么确认呢,有时候,沈明庄觉得,这更像是陆承业对沈明荣当初的决定的一种报复。
既然你甘愿丢下一切,那就要做好准备,没有你,我什么也做得出来!
这仿佛就是陆承业的心声。
沈明庄叹息一声,手指屈起,轻轻扣在桌面上,听着那清脆的回响,心头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
陆嫣这孩子其实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母亲当初的决定,导致了父亲对她们的漠视,或者说,她们也只是因为母亲的决定而被牵连。
如果沈明荣没有死,一切就是另一番局面,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弹指而过,如果陆承业真的只是想要做戏,那十二年也已经足够了吧。
可惜,陆承业依旧没有一点点的改变,他似乎早就做了决定,要将自己沉溺在那个虚无的世界,失去挚爱后,唯一能让自己好受一点的世界。
想到陆嫣和宣儿的亲事,无论顾氏怎么说,最后还是要荣国公这个亲生父亲做主的,因而她还是得找个机会,和陆承业谈谈才行。
在大慈寺带了两天,沈明庄就带着人下山,准备回去了。
陆嫣这些日子也心事重重的,即便山寺中风景秀丽,春日的新绿也带着朝气蓬勃的力量,若是心中无事,这样的景色是多么的令人欢喜啊,可惜,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心情。
只有姜蕊,小丫头这个年纪还很贪玩,原以为能在大慈寺多住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得离开,做在马车里也是兴意阑珊的。
亲的感情不好,所以她才想要自己挑个如意郎君,不想自己以后成亲了还像父亲母亲这样争吵不休。
只是这次吵什么?林元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长大了嘴,“父亲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
这时候,在庑廊下偷听的丫鬟婆子才发现了林元蕊,一行人的目光全部投向林元蕊,然后又慌张地站直了身各自归为忙自己的去了,林元蕊气急,不行,这事儿她得让祖母出面来,父亲养外室这样大的事情,祖母不能不管!
大房的林老夫人陈氏正在屋里和二房的老夫人说话,正巧;林妙秋回来了,正和她们说着婆家的笑话,陈氏就喜欢听这些热闹,笑的直不起腰来,林元蕊跑过来,林妙秋就打住了话头。
“郡主怎么跑过来了?”
林元蕊冷哼了一声,没有理睬自己这个堂姑姑,直径上前对祖母万氏道:“祖母,父亲在外面养外室,您快去管管吧,他这会儿正在和我娘吵呢,屋子都快被砸了!”
陈氏一听,有些不自在的吭了一声,这样的事情让一个小辈说出来,实在是有些难堪,林妙秋是不喜欢这个堂嫂的,此时听说堂兄养了外室,也并没有露出同为正室夫人的痛楚同仇敌忾来。
“蕊儿啊,这事儿是大人的事儿,祖母自会处置,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要张口闭口外室的了,说出去惹人笑话。”
半支起的琉璃菱花窗外,斜照进殿的余晖落在海棠花赤金窗坠上,晃得一室金光潋滟。
龙凤呈祥的宫榻侧,还散落着一地素衣素服,榻上躺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而床沿处,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披发而坐,那目光带着叫人看不明白的执着和迷恋。
大红色海棠花遍绣金锦被中,露出女人莹润光滑的肩头,雪肌上殷红的印记叫人不敢多看,唯恐面红耳赤出了丑。
宫婢们打了水来,男人轻轻掀开被角,将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过那白皙的肌肤,即便动作已经轻柔到不能再轻,所过之处仍旧泛起了点点潮红。
云雾上,深一脚浅一脚,眼前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脑子渐渐清明,眼前的模糊也渐渐散去,男人那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昭如ren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不过己渐渐恢复的理智让她停下了想要后退的动作。
姜妄那眸光才有了回温。
“醒了?”
他以为她是睡着了,因而一直静静守候在床榻之侧,像是猛兽在守护自己的领地一样,寸步不让,就是擦身子这样的活儿他也不假人手。
约莫酉时三刻的光景,窗外的西府海棠映入昭如眸子里,那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眸中,才染上了一抹生动。
那双美眸里不过瞬时的活泛,却叫姜妄看在了眼中,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随手扯过自己的披风将她身子裹住,大踏步往屋外去。
宫婢们纷纷避让,姜妄高大的身影将昭如罩在一片阴影中,逆着光,他面上神色难辩,昭如有一瞬间的晃神。
好熟悉的感觉,她似乎从前也有过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过……
记忆渐渐明朗,昭如的心却慌如擂鼓。
她下意识的生出藕臂搂住了姜妄的脖子,眼底渐渐泛起了水光。
姜妄垂眸,瞥见她眼角的泪珠时,面上不自主地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他蹙眉,一只手捧着她的脑袋,,仿佛那不是一滴泪,而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怎么,是不是这些花惹你恼怒?”
姜妄将她脸上的泪吻去,眼神凌厉地打量起这片海棠林。
这是她喜欢的,所以他令人种下了上百株,就为了博她一笑,可他的女人却落了泪……姜妄眼底渐渐浮上了慑人寒意。
昭如摇头,攀着他脖颈的手臂却是越发的紧了,她能感觉到姜妄身上的温暖,也知道他心里的那种执着,昭如从未想过,自己被人利用,最后却是他敞开双臂揽她入怀,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已丧命当日。
楚太师府的腥风血雨还历历在目,昭明宫的金碧辉煌却让她彻夜梦魇,到底还是心结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