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幼时坎坷,一直陪在身边的除了父亲也就是闽大夫了。
这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闽大夫临走前心心念念的只有敏妃娘娘,如今敏妃不在,这唯一能让他报恩的似乎也只有面前这位九皇子。
林曦怔然片刻之后,立刻如同烫了脚般站起来。
“殿下,您实在不必如此这般。”
再怎么样,这位都是皇子呀,林曦急急忙忙地俯下身将赵靖宇扶了起来。
赵靖宇面露苦笑,“林叔,若不是荣儿恰好做了我的伴读,谁又把我当个皇子看呢?”
赵靖宇说完倒也不再坚持,站起来目光殷切地望向林曦。
这个要求实在不过分,就是为了闽大夫林曦也拒绝不了,只是皇家向来复杂,他又和赵靖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想来还需谨慎一些。
想来想起,林曦只能说:“殿下若只是闲来兴致想要知晓个一二,这倒也无妨,荣儿每隔十日来见我,届时一起探讨便是,说实话,对于医术我也并不精通。”
“众人传闻林叔医术高超,已得外祖真传……”
林曦托着茶杯讪笑,“真是如此,我也不必考取功名了。”
林曦连哄带骗地将这位九殿下给送走,一转头就坐回了书桌前,抄起信纸给睿亲王写信。
那已经快马加鞭赶往西境的暗卫是追不回来了,林曦只能另起一封交代九殿下身世。
说起来林曦也算闽大夫半个徒弟,论起还是敏妃的小师叔……赵靖宇唤他林叔还小了他辈分,但是赵靖宇又是赵靖宜的堂弟,如果从这个方面来称呼又高了他辈分。
林曦写了一半忽然停了笔墨,抽了抽嘴角,轻叹了口气,有幸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考虑到未来的另一半性别不对的问题,他蘸起浓墨将字迹掩盖,抽了张白纸重写了一次。
之后招了暗首让人送给赵靖宜。
这可是林公子第一次主动给他家王爷写信,暗首绷着的脸也不禁带上些笑意,一刻不耽搁地赶紧吩咐下去了。
这刚表明了心意,林公子的小手才不过摸了几把,也没好好亲近亲近,赵靖宜可是一到北境就憋着气卯足了劲要将胡奴尽快打回去,计划着早日回京城。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胡奴这次居然玩了心眼,战线直接拉到了西境,虽得了个西北大元帅,手上的兵力也翻了一番,然而镇西王府灭亡,他想回京的日子便遥遥无期了。
林曦一年的孝期已过,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出了孝便是十八,恐怕不需两年,永宁侯太夫人就会将他的婚事定下来。
想想就让人心焦,更何况从林曦的回信中可一点也看不出对他的情愫。
虽不期待柔情思念之语,但战场险象环生也不见担心挂念,每当收到京城来信,赵元帅的本就如同冷肃的脸色更是冰寒,将军们见了都躲着走。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这每月一日的冰冻期了,眼看着快马加鞭而来的暗卫进了帅府,大伙儿集体起身告辞,统一将屁点大的事压下,决定今日不再惊扰难得伤怀的元帅。
不过毕竟是好奇,纷纷停驻帅府院子里,翘首以待。
“张将军,你们在看什么?”
一个一身素白的女子带着丫鬟走进帅府,见此情形便好奇地问。
将军们回头,立刻讪笑地行礼,“郡主,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镇西王府的遗孤杨三小姐,镇西王府全部殉国忠心不二自然让夏景帝尤为触动,死去的人再怎么封赏也不过是多给了谥号追封罢了,却无遗脉能袭爵受祖蒙阴,杨三小姐便成了皇帝唯一能够补偿之人,是以立刻被封为郡主,给予了一片富饶的封地,请回京城,这些也跟随着赵靖宜的诏令一同前来。
杨三小姐欠了欠身回礼道:“靖宜哥哥……元帅的帅袍之前不是破了吗,我刚补好,便送来给他试试。各位将军为何站在院子里?元帅可有要事?”
张将军嘿嘿笑了两声,正要说话,便听到宋将军横了他一眼道:“我们已经禀告完毕,正要回去,郡主请便吧。”
杨三小姐眼中有了一丝疑惑,正想再询问些什么,就见几个将军纷纷拱了拱手离了帅府。
走出帅府,张将军便用手肘捅了捅宋将军,“你干啥不让我说,郡主人挺好的,也挺可怜。”
宋将军白了他一眼,“没说不好,只是元帅不是已经有心慕之人了吗?你我凑什么热闹。”
“我看元帅一头热,这不担心嘛!”
个中滋味,元帅估计还甘之如饴呢,瞎操心,宋将军没理他自己走了。
“哎,老宋。”张将军挠了挠头,追了过去。
赵靖宜接过信封顿时一顿,狐疑地摸了摸,手感似乎与往月不一样。
“王爷,林公子写了很久。”暗卫忍不住咧开嘴,“还多问了属下几句。”
虽然林公子只不过是问了战事,但是王爷打仗,不就是表明关心王爷穑
赵靖宜微微翘起嘴角,心情立刻愉悦了起来,他小心地拆了信,一边问:“他可好?气色看起来如何?有没有瘦了?可有人为难他?荣儿呢?宫里头不比外面自在。”
暗卫一一答了,“林公子看起来气色不错,属下问过伺候林公子的丫鬟了,最近几月也没有得病,只有几日没有精神,可已经好了。世子年纪虽小,但行事稳重,太后和皇上极为看重他,每隔十日来看望林公子,一月前林公子给世子施了针,也是顺利。白老先生身子骨依旧硬朗,跟林公子师徒相得益彰,王爷可不必担心。还有这是林公子托属下给您的望远镜。”
儿子和心上人一切安好便是最好,赵靖宜虽脸上无多表情,但眼中还是带着淡淡笑意,点了点头,“将望远镜交给宋将军。”
接着便挥手让人退出去,打开信,抑制不住欢喜地看起来,一字一句尤为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