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吴满脸困惑不解,红药却并不在意,他饶有兴趣地问:“这濮灼是你们城隍庙的外援?”
“外援说不上,严谨来说应该是我们城隍庙的兼职小时工。当然是很大牌的那种哈。”
李吴解释道:“后街鬼市自古便是濮灼鬼王与上京城隍庙共同维系。但你也知道,我们城隍庙里根本没有城隍,而且也没有其他能打的鬼仙阴差,是以,城隍庙在这个合作关系里特别被动。”
“我来城隍庙当差前的上一任老板正好是一位天师大佬,了解清楚城隍庙与后街的关系恩怨后,就请他帮忙小小地算计了濮灼一下。”李吴忍笑道,“他与濮灼斗法,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三个不违道义的要求……至于炸掉半条街,意外,那都是意外!”
哦,又是意外。
李吴扫了周遭一圈,见无鬼接近,才压低声音道:“你们如今见到的后街鬼市都算是净化版本的……那被炸掉的半条街,从前可是什么生意都敢做。”
方冲觉得现在后街的生意已经够诡异大胆了,那从前得是有多混乱?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问出来了。
此时众人已经快走到后街街口,李吴回望了正在对他们行注目礼的鬼群一眼,道:“你们来这里后一定很受关注吧?”
那可不,简直就是阴间超级巨星的待遇,没有哪个鬼不盯着他们看,没有哪个鬼不馋他们身子。
“鬼魂无形无态,在阳世有许多事都做不了,而一些执念深重、或有因果未了的鬼魂滞留人间,想要行事便得有一具身躯。”李吴道,“附身终究有损阴德,一些鬼也会借纸扎人行事,但也不长久,一两次之后就会破损……”
“所以……他们就将主意打到……尸体上?”方冲觉得这逻辑也很不通啊!附身损阴德,偷尸、杀人取尸不是更损阴德?!
李吴摇头道:“原本那还有一条产业链的,有人负责挖坟掘尸或殡仪馆偷尸,有人负责联系‘买家’,有人负责运至后街贩卖……生意兴盛时,半条后街都是棺材板裹尸布。”
“而做这些事的,大多都是活人。生前不顾身后事,有钱开道,他们也不在乎损阴德,更有甚者,直接拉拐来的活人贩卖,只要被挑中,现场宰杀与贩卖牲畜无异。”
受到冲击的方冲瞪大了眼睛:“那些被宰了的人不是也会变成鬼吗?怎么不联合在一起反抗呢……”
李吴叹气道:“鬼也怕恶人,敢做这种生意的,哪个不是亡命之徒?再者刚化身为鬼者大多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便飘出后街被阴差拘入地府,即便神思清明,也斗不过那些老鬼。”
方冲气愤道:“……那鬼王都不管的吗?”
李吴看他一眼,道:“我知道你还想说城隍庙。”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明明后街是城隍阴司与此地鬼王共同维系管理,发生了此等骇人听闻灭绝人性的事,为什么不管呢?”
红药想了想,道:“做这些生意的大多是活人,鬼王怕是不愿管吧。”
李吴点头:“是不愿管,也是不能管。濮灼虽然是一方鬼王但因为后街位置的缘故……于他而言,死在后街的人越多,他便越强大。况且做这生意的又是活人,不归他管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己削弱自己的力量呢。”
“对这种死了千百年的鬼来说,人命是最不值一提的。”
“那城隍庙呢?”方冲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说到城隍庙,李吴神色更加复杂:“说来惭愧,在我之前,上京城隍庙不仅没城隍,也…也没有鬼吏阴差……上回你们在昌青陵园抓到的那十二个鬼,还是因为去年后街开市我实在忙不过来召的临时工……”
红药三人:“……”
知道你们城隍庙寒碜,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寒碜。
“供在城隍阴司的中上级领导每日亲自走基层拘魂抓鬼,忙到阴气消散才能勉强维持上京阴间秩序,因为实在太忙又没有城隍护持,大家就,嗯……普遍比较……弱……”
“而且我们是不能对活人出手的,下了阴间自然有报应惩罚,但只要他们阳寿未尽,我们也只能报警举报啥的。”
就这,还是她来了以后想的主意,她那群天天四处抓鬼抓到阴气消散的老古董同事只会向地府求援,然而地府这些年也在忙着改革,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那伙人鬼精,又做的是和鬼打交道的生意,警察搞了很久也拿他们没办法……我实在气不过,就拜托大佬直接将他们炸了,将证据和人直接送到警察局,然后和濮灼鬼王约定,从此后街的生意绝不再与活人牵扯。”
听了李吴的话,方冲有些感慨:“这世上最险恶的,果然还是人心。”
李吴赞同点头:“可不是。这约定实行后,后街不再进活人,鬼怪阴物想摆摊都要在城隍阴司做登记,无路引不得入。实在干净了许多。”
“虽然也有坑骗斗殴,但好歹是在鬼怪之间,大家势均力敌,全看谁眼睛亮本事大,再也没有屠杀之事。”
方冲心中一松,复又疑惑:“那他们之前还那么盯着我们?”眼睛里全是觊觎与恶意。
李吴:“约定虽然实行,后街也设了结界,可偶尔还是会有人误入后街。但这些基本都是将死之人,或是命数如此,我们是不管的,街口老柳树会处理……哎?!老柳怎么秃了?!”
方冲:“!!!”
所以我们是将死之人还是命数如此?!不不不!一定是红老板言灵的功劳!要相信红老板的言灵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