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魂儿你们都没妥帖回收好?”
“那不是赶巧了嘛!”李吴为自己的苦命同事辩解道,“景末帝正好死在戎军攻打上京城的时候,那每分每秒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整个上京阴司的阴差就守在城门边上,把勾魂索编成勾魂网都捞不过来鬼魂,而且那亡国皇帝当得天怒人怨的,被刺杀死了还不算完,又被人拖到了守城士兵临时乱葬岗,啧啧啧,便是皇帝的鬼魂,被扔到那种地方,不被啃掉一半魂魄也是出不来的。”
“阴差说到底也只是鬼,哪个敢去一群战死的怨气冲天的士兵鬼魂里抢魂哦。”
其实就是怂且工作能力不够。
红药没有将话说穿,继续话题道:“还有呢?”
李吴:“另一个皇室是嘉文公主。”
“这一位也被人拖到乱葬岗去了?”
“那倒没有。”李吴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们都知道戎朝开国皇帝为嘉文公主在上京城郊修建的公主墓其实是衣冠冢吧?”
裴慈点头:“据说嘉文公主自戕殉国后,尸身被景朝旧臣盗走,不知去向。”
红药:“尸身被盗,与鬼魂下地府入轮回无碍吧?”
“话虽这样说,但新死的鬼魂大多不会离开他们的尸身。”李吴神情感慨,“那些景朝旧臣也不知给他们嘉文公主挑了个什么风水宝地做陵墓,阴差居然确定不了嘉文公主的魂魄方位,魂儿都找不着,从何勾起啊。”
“那剩下的两个呢?”红药现在只想知道还有什么奇葩方式可以躲避阴差勾魂。
“剩下的两个都是景朝名将,一个是隋启。”李吴表情复杂地道,“他是我们上京阴司名义上的城隍爷,虽然没有任命文书,城隍印也不见得会承认他,但命薄上却查不到他死后的记录。”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一直安静如鹅没开腔的方冲突然道,“既然隋启这个上京城隍爷名存实亡,你们干嘛不重新选个人来当城隍?”
那不就什么麻烦事儿都没了嘛。
“哪儿有这么简单。”李吴一脸少年你实在太天真的表情,“神赖人灵,人以神安……城隍爷是一地百姓选出来的,不是地府阴司随随便便就换得了的。而且隋启的名气实在太大,是这千年来忠臣名将的代表之一,多少文人墨客为他写诗作赋,他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我们去哪里找一个名气和他相当,并且同样与上京城有深刻羁绊的人来啊。”
“地府阴司名头听着是很响亮,可已经传承了千年的认知、一城百姓的意志,又岂是我们可以轻易撼动的?”
裴慈若有所悟:“所以,只要人们还认为隋启是上京的城隍,你们就没办法推出新的城隍人选?”
李吴点头:“其实这些年都已经好多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深入人心嘛,来城隍庙的大多都是外地游客,不像从前,有那么多真信众。”
“地府和我们阴司这几年也试着推过几回新城隍人选,奈何隋启的群众基础太大,所以未能成行。”
他们搞的那些‘寻找上京名人’、‘走进上京知名历史人物’、‘与历史对话’……等等一系列的暗戳戳推新城隍的活动,隋启的票数总是一骑绝尘。
所以真不是他们不努力,实在是隋启路人缘太好了啊!
“等再过些年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名人贤士借着考古的东风翻红,或者上京能横空出世位大人物。”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红药暂且放下思索,追问道:“还有一个呢?”
李吴:“还有一位就是武安大将军啊。”
红药来了兴趣:“他又是为什么没下地府?”
李吴hin耿直地摇头:“我也很想知道。”
“地府阴司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位可太神秘了。”李吴挠挠头,语气十分佩服,“我们连他死没死、什么时候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慈不假思索:“史书上的记载是,武安大将军因带伤征夷,落下病根,又逢戎军压境对峙,僵持数月后武安将军久病不愈去世。”
李吴摆摆手:“史书虽然这样写,地府命薄上却是一片空白,而且这死法,总觉得有颇多存疑。”
“之前不是从景末帝陵墓里出土了一份召回密诏么……”
红药却是觉得无所谓:“这种事,除了那些当事人,我们凭猜想哪里想的通。”
“也对啊……回归正题回归正题!”李吴打起精神道,“遇事不决就用排除法!首先,我们排除嘉文公主,当初上京城门就是她为戎军开的,没必要死了两三百年后又突然后悔,转头就报复吧。”
众人点头。
李吴继续道:“按理来说报复心最强烈的,是景末帝,可以他三四年就玩完一个还算强盛国家的智商与能力,又不太像能干得出这等大事的……”
红药提醒道:“不是还有两个臣子么。”
方冲语气莫名坚定:“肯定是隋启!”
“武安将军和景末帝的关系众所周知的糟糕,合作的可能性确实……可在一致的国仇家恨面前,也未必就不能联手。”李吴不敢确定。
裴慈思索片刻,道:“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复国。”
红药语气淡淡:“而且就算武安和景末帝联手,对戎朝的报复行动也不会迟了两百多年,他应该忍不了景末帝那么久。”
李吴语气松快地道:“也对,像武安将军那样的人,死后即便不入地府,那也必定是一方统帅鬼王!”
死都死了,自己做鬼王潇潇洒洒不香吗?干嘛还要委屈自己面对生前的瓜皮上司?
方冲轻哼一声:“那是自然,连濮灼都能成鬼王,何况武安大将军。”
听出方冲语气里的不屑,李吴压低声音道:“你们别看濮灼好像很弱,谁都能破坏一下他的后街的样子,其实他也是位有故事的男同学……”
“他成为鬼王的经历可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