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一家人凑在一起用膳的时候,沈李氏始终阴着一张脸,时不时沈孟一眼, 一张脸纠结到不行。
作为他妻主的沈侍郎是个粗心大意的,但他的女儿倒是个贴心的:“爹, 这饭不是做得挺好, 您怎么也不多吃点, 这汤还是我让厨子特地给您做的呢。”
沈李氏深感女儿贴心,笑着夸了她两句, 又把视线移到沈孟身上。这下是谁都注意到沈李氏的异常了。一群人也齐刷刷地随着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盯着梁珏看一会。仿佛这么看着, 就能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便是沈孟是个木头人也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她抢在亲娘发话前把话给说完了:“父亲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吧,待会我还有事情,就不特地出来了。”
她都这么说了,沈李氏这才开口:“你表弟的妻主前些日子死了,看在你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份上, 好歹去吊唁一番。”
“表弟,是哪个?”沈孟倒是知道京城哪位大人家里出了事情, 她表弟的婚后情况, 她还真不知晓。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杜芷了。”
沈孟的亲爹那边倒是有几个表弟,但那和他又什么干系。那边越是过不好,他才越高兴呢,哪里可能会和沈孟提。
沈孟想想也是这个理,只是杜芷对她而言真是太遥远的名字,时间隔得这么久,她几乎要忘了这么个人了。
沈李氏瞥了梁珏一眼,又道:“这孩子也是蛮可怜的,我打算过几日把他接来。”
梁珏的小调羹触碰到碗筷,发出清脆的响声。饭桌上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凝聚到了他的身上。
梁珏又忙拾起调羹来:“没事,就是方才不小心手滑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沈侍郎沈大人轻咳两声:“杜芷虽然可怜,但他自个又不是没有爹家,怎么到我们家来住呢?”
她倒不是觉得到杜芷到自己家可能会影响了大女儿这小两口,只是顾念着一个丧妻的男儿名声不大好听,不是很乐意收留罢了。
沈李氏的理由倒是颇为充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一个长姊,早已成家立业。若是他云英未嫁也就罢了。”
沈侍郎又道:“那不是还有他的死去的妻家。”
沈李氏嗔了自家妻主一眼:“得了吧,这孩子命苦,嫁也嫁得不好,他妻主一死,因了他没有孩子,就被赶了出来。我是想这着,香儿也不在了,心里闲得慌,这孩子过来,我也好有个伴儿。等到时候有了良人,我自然会做主把他嫁出去。”
梁珏低头喝了口汤,心里颇不是滋味。当初沈孟为杜芷求过一句情,他也下手没那么狠,但杜芷也格外过得不好。本以为这人不好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没成想,杜芷的妻主死了,沈李氏又接着这个由头来恶心她。
先前杜芷在沈家,沈李氏确实对这个外甥很不错。沈侍郎到底是个不大爱管事的,说了两句也就随了他:“成成成,随你好了。反正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你自个把握好分寸,切莫坏了我梁家的名声。”
一顿饭吃到后头,梁珏是索然无味。他本来想拉着沈孟好好谈谈,结果后者一直没有空闲。想着不能打扰了沈孟的正事,他也就忍着,一直到晚上自个院子里用晚膳的时候,才发泄出来。
“妻主这桃花运可真是好,这先前嫁出去的人都能回来,你这下高兴了吧。”
沈孟的桃花确实不少,在梁珏之前,那些恋慕她的好皮囊和才情的也不少,但那些大家出身的男儿家大多是朦胧的好感,出于男子想拘谨羞涩,沈孟娶了梁珏作为夫郎,他们自然也就放下了。
正儿八经的烂桃花,她那位被充当做他人对方梁珏棋子的表弟算一位,元宵节邂逅的这位的就更加了。
沈孟表情十分无奈:“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若不是父亲他提起来,我都快把这位表弟给忘了。而且除了表弟,元宵的那位,我也没有什么桃花。”她说的是实话,实际上若不是饭桌上沈李氏突然提起来,她是不会刻意去打探杜芷的情况的。
梁珏用筷子戳了戳碗里本就炖得很烂的肉,声音哼哼道:“妻主这记性怕是有些不好,先前还有个三皇子呢。”
沈孟的筷子顿了顿,到底还是稳稳地夹了个金丝春卷放到自己嘴里,她细细嚼了嚼,唇齿留香,慢悠悠地道:“夫郎这便是冤枉我了,这三皇子可是夫郎的烂桃花,这也能归到为妻身上来。我可真是冤枉!”
“人是冲着谁来的,妻主聪慧不凡,自然是心知肚明。”
沈孟不觉有几分心虚,若是唤作旁人,不一定能瞧得那么清楚,但她好歹和那位三皇子做过一段时间的妻夫。
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被流言动摇过,但只要再细细想想,对方的目的是谁,她格外清楚。
沈孟道:“这也是之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夫郎何必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