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买卖?”钱大富没好气地问道。
田奉不回来,对他来说就是大买卖了,还有什么买卖能比卖一个县尉的官职更值钱?
见钱大富摆出了一副田奉欠了他三十万钱的晚娘脸,田奉不敢再有耽搁,赶紧招呼家人把赵明轩准备好的礼物送进来。
两个抱着包裹的随从应声而来,将包裹摆在了案上,田奉挥退了他们,亲自上前,一一揭开蓝色的包袱皮,露出了里面那两个黑底银花的长形漆画盒子,他没有掀开盒子,而是抬了抬手,说道:“令君,请。”
钱大富不知道田奉这么郑重其事是在搞什么鬼,也不相信……好吧,他定睛一看,这两个盒子做工精美,黑色盒子上面漆了一棵蜿蜒盘旋的银色梅树,黑与白对照,在室内灼灼生辉,显得既低调又奢华,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普通暴发户之手,在小细节上都要追求美感肯定是世家的手笔,盒子都这么名贵,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便宜货,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觉得其价值能和一个官位相比。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动手打开了盒子,然后顿住了。
赵明轩出发前就仔细分析过了,钱大富不是装风雅的那类客户,恐怕不会欣赏名士风流的那套玩法,所以赵明轩给他准备的彩陶,走得就是艳丽到极致的那种风格。
他准备了一对仕女赏花图的窄口花瓶做礼物,一个是白陶,另一个是青陶,瓶上不管是美人还是繁花,都走华丽风,人和物大量运用暖色,配合素雅的底色,对照明显,重点突出,一眼就能抓住观赏者的眼球。
事实证明,他对钱大富的审美水准摸得还是比较准的。
钱大富开头打开的是那个装白陶的盒子,然后他呆了片刻,又急切地打开了另一个盒子,很快倒吸了一口气。
他摸了几下胡须,一分神,差点扯痛了自己。
“这是哪里来的?”他大声问田奉,终于不再板着脸了。
“令君,说来话长,请听下官细细道来。”田奉知道钱大富有兴趣了,就在下首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才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前面他们努力奋战,不敌叛匪落入敌手就不消多说了,肯定不是他们太无能,而是叛匪太厉害。青竹军的厉害,因为前两次都有逃兵逃回来,加上田奉,钱大富这是被第三遍洗脑了,第一次他不信,第二次他半信半疑,第三次他差不多信了。
“青竹军这么厉害,你是怎么跑回来的?这些宝贝又是怎么一回事?”田奉现在全身狼狈,他说他是逃回来的钱大富相信,但是他逃跑的过程,还有这些东西的来历,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钱大富忍不住发问了。
“令君,说起来这也是下官的运气好,大概下官平时见庙即拜感动了上苍,所以老天才会保佑下官的。前面说到下官不敌被俘,那群叛匪根本就不将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不仅大大羞辱一番下官等人,还逼着下官们做苦役。令君请看……”田奉半真半假地说了起来,他伸出手给钱大富看他满手的老茧,又道,“下官做了好久的苦役,有天去给城里某户人家修房子,和主人家说上了话,才知道祖上有些交情。”
“就是这家人帮你逃跑的?”
“令君明鉴,就是这样。据下官观察,现在蘅县城里,叛匪们和城里的大户们不是一条心的,大户们依然心思朝廷,天天盼着朝廷遣军去解救他们呢。”田奉点了点头。
“然后,宝贝呢?”扯了一堆废话,还是没有说到正题,钱大富看在宝贝的份上,都忍了下来,不过也快忍不下去了。
“令君稍安勿躁,下官马上就要说到了。这户人家姓赵,家中有个窑场,为了活计不得不给叛匪们提供些用具,不过赵郎君绝对是心向朝廷的,为了家中老小才会不得已与叛匪们虚与委蛇,这不,他知道下官是朝廷命官,就想办法帮我们逃了出来。这些宝贝就是他们窑场出的,叛匪们不懂欣赏,赵郎君不会把这些宝贝给他们用的,给他们不是牛嚼牡丹瞎折腾吗?”
“然后呢,那位赵郎君帮你逃了出来,还送你宝贝,是要你帮他干嘛?”钱大富一眼就看穿了这里面的猫腻。又帮人逃跑,又送人东西,还不求回报,天下有这样的笨蛋吗?
肯定没有。
既然如此,必然是无事献殷勤,另有目的了。
“令君高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里面的问题,下官自愧不如。”田奉赶紧给钱大富送上了一顶高帽子。
“那是当然,本官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那位赵郎君玩得花样本官一清二楚。”钱大富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令君,您知道吗?”田奉凑到了他耳朵边,神秘兮兮地说道,“赵郎君他家窑场掌握了这些宝贝的制法,每个月能够出产几十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