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来又问静慈,“你呢,有什么分辩之处吗?”
静慈却早就浑身筛糠一样地发抖了。她口齿含混地说:“老尼无言可说……只求速死……”
田文咬着牙狞笑说:“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本抚向有好生之德,但也相信佛家说的轮回报应。常言说,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似尔等如此作恶,岂有不报之理。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私房话,等见了佛祖,再去好好地说吧。”
他说着,突然把惊堂本一拍,“啪”的一声,震得满屋的人无不变色。
“来人,将觉空、静慈两人绑在一起,架上柴山。待本抚亲自举火,送他们二人去见西天佛祖;其余僧尼一律枭首示众!”
按律最重的刑罚是凌迟,往下依次有腰斩、斩立决、绞立决等等。
田文今天居然要火焚活人,满堂的人们,一听这话全都惊呆了。
本朝可无此刑罚啊!
车铭到现在才明白府门前那柴山的用途,更是惊出了一身大汗,他回头看看胡恒,这位执掌法司大权的人,也同样是目瞪口呆,血色全无。
田文看见大家都呆住不动,不由得怒火中烧,他顺手从签筒里拔出一根火签来掼了下去,怒斥一声:“愣什么?还不与我动手!”
“是”
“慢!”觉空和尚突然一声大叫,他止住衙役们,又对师爷说:“姚师爷,还有吴师爷、张师爷!你们是怎样答应我的?先缓决,再减刑,这不是你们说的吗?你们这话还算不算数?”
这一下变起仓促,不禁满堂哗然,田文也是吃了一惊。
他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几个师爷一眼,见他们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
过了一会儿,吴师爷明白过来,才强打精神叫着:“你你你,你是含血喷人……”
可是,他不小心用力过大,竟把眼镜腿都掰断了。
田文镜嘿然冷笑一声说:“吴老先生,看来,你的眼镜腿太不结实了吧?”
“是啊是啊……啊,不不不,这些死囚,竟敢如此胡咬乱攀……他们简直罪不容诛……他们……”吴凤阁语无伦次地说着。
胡恒见到这情景,真是十二分的惬意。
好,真正是好!
你田某人把事情做得过了头,逼得犯人自己出面告发了你的师爷,正好应了你刚才那“报应不爽”的话。
他把身子向后一靠说:“中丞大人,眼下案情有变哪。事情既然牵连到三位师爷,依律就应该停决再审。大人你看,是不是可以和敝衙门被扣的人役‘并案处置’呀?”
田文没有理他这个碴儿,却把凶狠的目光直盯着姚师爷说:“姚师爷,我平日待你不错,今天还可以再放你一马。此刻,你老实说出原委来,我就可按自首处置。不然的话,按胡大人的办法,你们几个恐怕绝无生理。你看,怎么办才更好些呢?”
姚师爷从极度惊慌中回过神来,抗声说道:“大人,请不要被凶犯的伎俩所迷。人犯要规避刑法,在受刑之前胡乱攀咬,这事儿早就常见不鲜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觉空竟是如此狡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