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哎,不要紧啊。咱俩以前也不是没一起吃过东西。你别嫌弃我就行。“
  狐逑:“我怎么可能会……”
  舒:“哦对,说到越国。就是说之前越国占楚国的便宜,那是借着墨家巨子,又举国而下才能贪到便宜。但楚国还击,想的却是尽量少死人,不要搁置太多军械在东南,也想的是越国可以被控制,先处理眼前的赵国。你看楚国开始派大量兵力控制局势之后,越国可还推进过半分?”
  狐逑:“那你觉得越国在楚国面前没有胜算了?”
  舒:“也未必,只是今年冬日格外长的严寒,南方许多地方降雪,对楚国这样粮产丰裕,又会烧制木炭的国家而言,影响并不大。但对越国的影响格外大,越国如果被逼到极点,或许会用更疯狂的方式进攻楚国。越国能赢么?要我说不能。但越国能伤害楚国么?我相信它疯起来一定能。唉,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狐逑:“嗯……但你已经商议好要与楚国结盟了吧。”
  舒微微勾唇:“这本来就是我的本意,只是我更有耐性,可以等到楚国主动找我。明日早晨还有朝会,你也来。啊,这个糖渍红豆你吃不吃?”
  狐逑其实不太爱吃这些,但他实在是太喜欢这种生活化的相处与亲密,怪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你要是吃不完或者不爱吃我就吃。”
  舒笑起来,用筷子夹了一颗,正这时候,宫之省在门外通报:“大君,商君前来。”
  舒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进来——”
  似乎宫之省都没开门,有一人先推门不客气的迈进来。
  舒筷子尖还夹着红豆,手一抖,红豆掉在地上,狐逑转眼看向来人,微微皱眉,垂下眼去。笔尖微动,好似混不在意来人似的继续在牍板上写着字。
  商牟真是十几年难得一回的收拾了一下,平日就算出席典礼也总有些毛茸茸的碎发在鬓角额头,这会儿竟然好好拢住了。就是衣裳打扮还是旧的,他既一直不太在乎着装,也拿不出什么新衣裳——再说以商牟的性子来说,他又不是辛翳,要是再多打扮打扮那岂不是太刻意了。
  舒一瞬间冷静下来,她想着商牟知道那件事之后,难免会来找她谈,但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她放下筷子,拽了拽披衣,站起身来:“商君怎么过来了?”
  若说狐逑总是跟她过分客气,商牟对她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他盯着狐逑,走进来很不客气似的问道:“你在干嘛?”
  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他和看不见他的时候是两种心态,此刻是她摆出官方的嘴脸:“和友人小聚罢了。这不是朝会的时间,明日朝会,我会与楚王后谈及晋楚结盟一事——”
  商牟可不像某些人一样,他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你别跟我那样说话。从见面之后,要不然是装不认识,要不然就是公事公办。有必要么?我都没来找你生气算账就不错了。”
  侧对商牟的狐逑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写字的手顿了顿,忍不住皱起眉头。
  舒却心虚起来,嘴硬道:“算账?算什么帐?”
  她的嘴硬,在商牟这种人面前一向没用,他直接挑明:“两年前成周城的兵力,是我透露给你的。”
  舒脸上挂不住了:“唔。我以为是你有意透露的。”
  商牟:“我有意透露给你?!我当时只是一直把晋国视为楚国的结盟,谁能料到你立刻反咬!”
  舒不甘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就楚王对晋国那毫不在意的态度,那满是威胁的举动,我若不那么做,就等着任你们楚国捏扁搓圆吧!你如果认为我做的不对,甚至因此记恨我,那此刻也没必要聊了——”
  商牟结舌,他也不知道对话怎么就变成这样。
  舒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时候常常回想起商牟行事的风格,想起在她还不成熟的时候商牟对她说过的话,她也曾因为想起那个表面看着暴躁粗心实则敏锐的家伙而露出笑容,但当面却只会说这样硬邦邦的话:“商君半夜来寻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或者你像说的是另一件事,但那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事实罢了。”
  商牟瞠目:“你当真是一直就利用我,排斥我。现在我想起来了,你从来都是跟你这个姓狐的假兄弟关系好,你们还以前住在一个屋檐下,还不舍得跟他分别!而我对你的看重,只会被你拒绝,让你看作是负担——你……我不管,那你把东西还给我!”
  舒:“什么东西?”
  商牟也够不要脸的:“药瓶!”
  舒瞪大眼睛:“药瓶?!”
  商牟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两年前的一个小药瓶,她说不定早随手扔了。
  但舒竟然冲到自己屏风后头,从桌案上的奁盒内拿出一个小瓶,跑回来,朝商牟扔回去:“小气鬼!收好你的吧!你穷的就差这个小瓶子了!家里要是没这个小瓶是不是都要吃不上饭了!”
  商牟眼疾手快的接住,小瓶被保存的很好,她竟然一直收着。
  商牟心底一暖,下一句竟然不受控制的道:“我那个狼牙项链呢?那是祖传的!我商氏传了十代的宝贝,是我爹生前亲手交给我的!你把它还我!”
  舒差点跳起来:“放——放屁!”她当晋王这两年养出来的满身贵气,好不容易把那半年多浸在楚**营里的痞子气给洗掉了,这会儿被商牟逼得都说话不文雅起来:“那根本就是新的狼牙!你以为我瞎么!你们商氏有十代么,你就跟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