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息报到殷承玉处时,京中已经死了十几人,就连五军都督府中亦有将士染疫身亡,而染疫未发者更是不知凡几。
殷承玉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命薛恕带四卫营精兵封锁了望京城,接着开始挨家挨户排查患病之人。
这一查,才知道竟然有朝廷命官也染了疙瘩瘟,但却因不愿去疠人所而瞒下不报,自在家中养病,以至于府中下人亦接连染病,已经死了好几个。
殷承玉听闻消息后震怒,停了大朝会,严令上下官员待在家中,同时自查。
同时下了令,将隐瞒不报的官员革职。只是革职的文书还未送到,那官员的府门前便挂起了白幡。
因为疙瘩瘟传开,京中丧葬铺子人满为患。城中白幡高挂,每日都有棺材自城门送出去。
而先前质疑殷承玉小题大做的朝臣们,在亲眼目睹了白幡高挂纸钱纷飞的惨状时,终于歇了声。
疙瘩瘟之烈性,过往任何疫病都无法比拟。
先前被百般阻挠的诸多政令,终于顺利施行下去。
只是囤积的药材早在山西和直隶各地爆出疫情时,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眼下望京疙瘩瘟传开,米粮药材反而告急,要从周边调。
殷承玉为以防万一,命薛恕传信给南地的卫西河,让他从南方采买药材,尽快走水路运回京中。
但南地的药材还未抵京,隆丰帝的口谕便先到了。
隆丰帝虽然人在南京府,但并未放松对望京的掌控。
京中情况传到南京后,又经高贤等人添油加醋,传入隆丰帝耳中。
隆丰帝听闻京中疙瘩瘟传开,大为恼怒,当即便让高贤赶回了望京,先是申斥太子防疫不力,接着便让掌印太监高贤留京辅佐太子。
名为辅佐,实为分权。几乎是在明摆着质疑殷承玉的能力。
殷承玉早知隆丰帝的秉性,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如今一心只想先控制住望京城的疫病。
反倒是薛恕每每看见高贤从旁指手画脚,都面寒如冰。
若不是殷承玉私下警告他,紧要关头不可节外生枝,他多半要去寻一寻高贤的晦气。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见不得殷承玉受这份委屈。
想到早早躲去了南京府的隆丰帝,他压下眼底的戾气,派心腹给紫垣真人送了密信。
信上内容极短,只有寥寥数句:还春丹可献于帝。
七月十二,在殷承玉强硬手段之下,望京城的疫病总算得到了控制。
城中虽然依旧白幡飘飞,但不再如同之前一般,每日都有棺材送出。
又一日,薛恕收到了卫西河送回的急信。
信上言所需药材已经走水路运往京师,与药材一道送来的,还有自南地网罗的十几个擅治疫的大夫。其中有一名籍贯福建的大夫,据说精通刺血之法,曾以此救过不少染疫的病人,或许能解此次的疙瘩瘟,
算算时间,信件在七月初二快马送出,运送药材的漕船同日起航。再有半月,应该就能抵京。
薛恕收起信件,等到天色擦黑时分,方才去向殷承玉回禀。
到了慈庆宫时,却发现弘仁殿里还有一人。
竟是殷慈光。
殷慈光不受宠,自然没有随隆丰帝前往南京。
他此次寻来,是因为这些时日一直翻阅医术古籍,在记载中找到了一种刺血之法,可治疫病。便来向殷承玉毛遂自荐。
他因自小体弱,久病成医,也算精通医理,就想去疠人所试一试这刺血法。
殷承玉原本有些犹豫,刺血法有用与否尚不可知,贸然让殷慈光去,实在过于冒险。
疠人所全是染病的病患,便是身体康健的大夫们进去尚要担负风险,何况一向体弱的殷慈光。
但他听了薛恕回禀之后,却又迟疑起来。
卫西河寻来的大夫里也有人懂刺血之法,说不定这刺血法当真能起效。
但船队自南方抵京,至少还要半月功夫。晚一日,疫情便严重一日。
他斟酌许久,还是同意了殷慈光的请求。
“你身体弱,易过病气。孤命太医陪你前去,你将这刺血法教与太医,让他们动手便可。”殷承玉看着殷慈光的目光带上了感激:“不论有用与否,孤都代百姓谢过你。”
殷慈光并未虚伪推拒,他垂下头来,轻声道:“能为太子殿下效劳,是我之幸。”
有太子这一句话,便不枉他这些日子呕心沥血翻遍医书,寻找破解之法。
太子生来尊贵,背后又有虞家这颗大树,追随者不知凡几。
他若想得上这艘大船,唯有让自己比旁人更有用些。
这场疫病便是最好的契机,他这一步走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我送的吉祥扣殿下怎么不戴?
殿下:戴了,不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