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铎早些年曾向乌珠示过好,只是被乌珠拒了。如今遇见个与乌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自然是百般宠爱。
而乌珠借着木铎的宠爱,很快在瓦剌站稳了脚跟,又在木铎和木巴尔争斗时替他出谋划策,三番两次重创木巴尔一派取得了木铎的信任。没过多久木铎夺得了王位,而乌珠则成了木铎最为的宠爱女人。
密信上说乌珠如今已怀有身孕,木铎虽有妻妾,但只生了三个女儿。若是乌珠能顺利诞下一子,以后瓦剌的王后之位便是她的了。
如今木铎对乌珠千依百顺,在她的周旋说服之下,刚登王位的木铎已经有意向向大燕递交国书,彻底归顺大燕以寻求庇护。
不过乌珠显然并不止这点野心,密信之上除了归顺之后的种种优渥待遇外,她还提了另一个要求——让大燕出兵,与瓦剌一同攻打鞑靼。
瓦剌原本就比鞑靼势弱,在经过两王争位的内乱之后,更是大不如前。
而鞑靼自丹犀冬狩之后,便一直低调行事。看似老实,实则在养精蓄锐暗中筹谋。
据乌珠所言,鞑靼如今调兵频频,数次试探已有意攻打瓦剌。若不是如此,木铎也不会轻易被她说动。
而她显然还记恨着丹犀冬狩时被毫不犹豫的舍弃,狡猾地想要借着大燕之手重创鞑靼。
“你怎么看?”殷承玉看向薛恕。
薛恕收起信件,道:“不失是个好机会,但大太仓促了。而且还要防备着瓦剌倒戈鞑靼。”
殷承玉颔首,乌珠的动作太快,若是能晚上半年,他都绝不会迟疑。固然乌珠想利用大燕对付鞑靼,但他何尝不想趁机吞下瓦剌与鞑靼,彻底平定北方诸部。
但这样的机会,就此放弃他又太不甘心。
殷承玉思索许久,还是道:“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入宫。”
……
虞琛与卢靖被一同召进宫,二人在宫门前撞见,都瞧见对方面上深深疑惑之色。
待入了养心殿后,便见殷承玉正坐在桌案后,正在垂眸细看一封信件。
见二人过来,殷承玉先看向兵部尚书卢靖:“如今九边重镇能调用的兵马有多少?”
大燕先后北方边境设立九个军事重镇,东起马訾水,西到嘉峪关,绵延万里,统领前线军士,兵员之多占据整个大燕七成兵力。
卢靖回道:“九边重镇共计兵员六十八万人。”
“若朕调用三十万军士北征,粮草辎重能供应多久?”殷承玉又问。
卢靖闻言一惊,下意识看向虞琛:“边境太平已久,未有大战。兵部节余至多供应半月,若再长,需要户部调拨。”
虞琛眼睛一瞪,下意识喊穷:“治理运河都是从陛下内库播的银子,户部哪里还有钱?!”
殷承玉身体后撤,轻敲桌案:“倾内库与国库,可能撑上三月?”
虞琛掐着手指头快速计算,最后犹犹豫豫道:“能是能,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殷承玉道:“三个月便够了。”
三个月之后,不论是削减藩王用度还是沿海贸易,他做下的布置应当都已经初见成效。便是战事三月不能止,也不会伤及根本。
虞琛与卢靖这时候总算明白了殷承玉召他们入宫的用意,忍不住劝道:“北征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
尤其是虞琛,他瞪着自己这个瞧着端方温润的侄子,很想说就国库那点钱,真撑不起战事所需。
但殷承玉显然已有决意,他将那封密信推到两人面前,道:“便是现在不打,到了冬日,我们和鞑靼之间也会有一场硬仗。去岁丹犀冬狩上,鞑靼的野心便已昭然若揭。”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鞑靼便是在隆丰十九年冬南下犯边。
与其等着敌人准备充分,不如掌握主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如今大燕亦是百废俱兴,急需休养生息。这个节骨眼上再起战事,着实有些冒险。若是胜了还好,要是败了……
瞧见两人欲言又止,殷承玉摆了摆手,也有些犹豫不决,便让他们先回去:“北征事关重大,朕会再三斟酌。此事先不要外传。”
见他并未一意孤行,两人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待人走之后,殷承玉才重重往后靠进圈椅里,揉着眉心垂眸沉思。
薛恕走到他身后,替他轻揉太阳穴:“上一世我曾领兵出征鞑靼,若是瓦剌不生乱子,后方的军饷粮草不断,三个月足以踏平鞑靼。”
殷承玉叹息:“但这是最好的情况,朕信不过乌珠。”
诚然乌珠是他安排到瓦剌去的,但乌珠并非任人操控的棋子,相反她狡诈且有野心,为了利益可以不折手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即便她身边有东厂的人盯着,但难保她不会为了利益倒戈,联合鞑靼给大燕做局。
就算这可能性并不大,他也不得不考虑到最坏的可能。
薛恕思索着道:“那便先派人去瓦剌探一探虚实,再做决定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