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认真的,她真会做。
苏老爹却觉着闺女是心疼他,不想他在外挨饿受冻,才把活儿给揽过去了。
他的大胖闺女,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胖丫头!
苏小小看着自家亲爹眼眶里逐渐汹涌的泪意,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老爹,你又要哭啦?
你忍住啊!
别忘了你是个恶霸!
“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给你!”
苏小小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了用瓷瓶换装过的壮骨颗粒!
苏老爹的泪意果真戛然而止,睁大眼,愣愣地看着苏小小递过来的瓷瓶,问道:“这是啥?”
苏小小说道:“就是你吃过的伤药,上回就买了,一直忘了拿出来。”
苏老爹接了过来,左看右看:“哦,这回换了個瓶子啊?”
这种瓷瓶的密封性更好,是符郎中给她的。
“和以前的吃法一样吗?”苏老爹问。
“一样的,一天一次,一次六颗,睡前服用。”苏小小说,“吃完这一瓶,应该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如果可以,再来最后一瓶巩固一下疗效,就更万无一失了。
听了苏小小的话,苏老爹的眼底不自觉地泛起一抹亮色。
若在一个月前,他是不信自己的手能彻底痊愈的,可自打见证了这种颗粒的药效后,他也开始对自己的伤势抱有信心了。
他很期待,自己能重新抓起二百斤大刀的那一日!
苏承小心翼翼地收下药瓶,突然心生感慨:“哎呀,过了一个年,你和二狗大了一岁,爹也老了一岁!”
苏小小一脸无语:“爹,你才三十六!很年轻的好不好?”
古人成亲早,苏老爹十八岁就娶了陈氏,二十岁得了人生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原主。
原主一个月前刚满十六。
苏老爹长得帅,个子高,又是练家子,身板儿也不差,这要是搁前世,妥妥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大叔!
也就是在古代二十当爹,三十当爷,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叫老了。
苏小小道:“爹,你没发觉自己的精气神更好了吗?”
苏老爹活动了一下筋骨,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
苏小小:开什么玩笑,早睡早起身体好,孩子都知道!
苏老爹帅气地摸摸头:“闺女,你说我是不是越年轻啦?”
苏小小:“眼角的皱纹儿还是有的。”
苏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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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爹将苏小小叫去了自个儿屋,样子有些神神秘秘的。
“爹,你干嘛?”苏小小问。
苏老爹打开箱子,在里头翻找了半日。
“啊,找到了!差点儿以为弄不见了!”
他满头大汗地转过身来,手里多了个陈旧的桃木盒子。
他把盒子递到苏小小面前:“打开。”
苏小小接了过来,手一沉,她说道:“盒子看着不大,却挺沉的,质量不错啊。”
苏老爹笑着催促:“快打开!”
“哦。”苏小小打开早已染上厚重岁月痕迹的桃木盒,一股尘封的桃木香气扑鼻而来,隐约带着一丝十分清冽的冷香。
奇怪又好闻。
苏小小的目光落进锦盒,只见里头躺着一块质地莹润的翡翠玉佩。
黎女士前世极爱收藏翡翠,苏小小虽不曾刻意研究,但也多少懂一些。
这块玉佩的种水很老,堪称帝王级翡翠,若是做成镯子与珠串,价值不可估量。
翡翠是要养的,苏小小时常看见黎女士给自己的翡翠们泡水。
哼,黎女士都没给她泡过澡!
她不是黎女士亲生的,翡翠才是吧!
思绪跑远了,说回翡翠。
苏老爹俨然没这心思,就那么随意地扔去压箱底了,玉佩缺水严重,都没什么光泽了。
也亏得种水够老,若是换成嫩种翡翠,只怕早出现绺裂了。
“爹,这块玉佩哪儿来的?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传家宝。”苏老爹说,“以后就是你的了。”
苏小小愣了愣:“咱家……还有传家宝?”
她爹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吗?
孤儿是中听的说法,外头那些乡亲是叫乞儿与放牛娃的。
“现在它是了!”苏老爹说。
苏小小:“……”
苏小小问道:“爹,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不是我买的,应该……是捡的。”苏老爹回忆说。
苏小小纳闷道:“什么叫应该啊?”
苏老爹解释道:“就是我也不记得了,打记事起,我身上就有这块玉佩。它看着像是能值几个钱的样子,我就想着要是哪天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把它拿去当了!”
值几个钱?
你是不是对几个有什么误解?这块翡翠卖出去,能养活大几个村子了好么?
她爹啥运气啊,这种宝贝也能捡到?
苏小小仔细端详着玉佩的形状,对她爹道:“爹,这块玉佩看起来只有一半?”
“一半?”苏老爹喃喃道,“我捡了块残玉?”
苏小小赶忙摇头:“我的意思是,它是一块对佩,这是左边的一块,右边应当还有一块,合起来正巧拼成一个完整的形状。”
苏老爹道:“我就只捡了这个。”
苏小小端详着玉佩,问道:“爹,你还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吗?”
苏老爹摇头:“不记得了。”
他是三十年前闹饥荒时,流落到杨柳村的,那会儿他才六岁,记忆模糊得差不多了。
苏小小也听说过一些当年的事,杨柳村的灾情比杏花村更严重,杏花村是有老苏家的人救济,杨柳村是真饿死了几十口人的。
苏小小问道:“当时不是快饿死了吗?怎么没用它去换点吃的?”
苏老爹想了想:“可能当时小吧,没想到。”
其实好几次他快过不下去了,都没卖掉这块玉佩,硬生生咬牙挺过去了。
为啥就是没卖呢?
他也说不上来。
……
苏小小收好玉佩回到东屋时,卫廷也在。
她刚想问你怎么在我屋里,话到唇边记起这家伙的床塌了,已经名正言顺地搬来与她同居了!
卫廷正坐在床边,借着窗户纸透进来的光亮,欣赏着桌上的一副对联。
欣赏是苏小小美化后的形容,但其实,这家伙的眼神更像是审视,无比挑剔的审视。
“你翻我东西!”苏小小说。
卫廷淡淡说道:“掉地上了,我捡起来而已。”
说着,顿了顿,又道,“谁写的?”
苏小小神气地说道:“一个朋友!怎么样?是不是不比你写的差?”
项公子的墨宝,连沈院长也想收藏的,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呵。”卫廷不屑地嗤了一声。
“瞧不上就别看!”苏小小抓过对联,卷起来放回锦盒,收入柜子。
卫廷望着紧闭的柜门,眼神一点点冰冷了下来。
——
三小只在家里关不住,大雪天也要往外跑,苏二狗去村里遛娃。
苏老爹则回房补觉。
苏小小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后院儿,抓起小刀,认认真真地给三小只做弹弓。
她做是会做,就是这刀吧,有点儿钝。
“给。”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握住一把匕首递了过来。
苏小小的目光顺着这只玉雕般精致的手,一路上移到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心道,这家伙真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啊。
棚子下,阴影处,堪称死亡打光,一不小心就成了一张菜色脸,他却硬生生扛住了。
他初来那会儿,肌肤是淡淡的小麦色。
在家养了一个月的伤,除了偶尔几次被苏老爹叫去学种地,其余基本没晒太阳,倒是养出了一丝玉润的白皙。
与女气是不沾边的,他整个人英气十足,杀气也十足。
“谢了。”
苏小小接过匕首。
她不止一次见卫廷擦这把匕首,看上去十分锋利的样子,她眼馋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