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小鱼儿早早就把手伸到了武宣帝的后宫当中,这几年皇嗣未定,原本安贵妃的儿子,五皇子乃是大势所趋,可安贵妃却被突然出现的许皇贵妃力压一头,许皇贵妃的儿子,八皇子也成了朝中众人巴结的对象。
依照他对自家妹妹的了解,这皇嗣久久未定的情况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恐怕很早以前就动了扶持幼帝的想法,因为武宣帝在她眼中不可靠,所以,她早早就动了想要换个新帝王的想法。
并非谋朝篡位,并非一己私欲,究其根本,不过是你有情那我便有义,若你无情,那我也不会束手就擒,若他们有罪,那生杀予夺皆凭圣意,可欲加之罪他们也绝不会认。
上一世,已经让武宣帝得逞了一次,忠臣良将,在他眼中不过刍狗,肆意打杀,大哥名望过甚,他寻不到他的错处,便暗中谋害,二哥屡次救济难民,却被诬陷为蛀虫,声名狼藉,他白景渊为大夔鞠躬尽瘁,却落得一个通敌叛国,人人唾骂的结局,便是活着,也要背负这莫须有的罪责一世。
而这一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想起来,这番深谋远虑,当真是难为她了,白景渊微微叹了口气,但在一开始的时候,小鱼儿恐怕也不想走到这最后一步,可她暗中所筹谋的这一切,怕是最终还是要派上用场。
“三哥,别愣着了,快进去休息吧,听说武宣帝最近得了一个国师,算卦算的极准,不少地方的祸事都被他算出来了,以后免不得要见面,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么灵验。”白锦言深思,要是真这么灵,看出来他们的事该怎么办?
白景渊沉默片刻,“妹妹未曾提到有关国师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我们不必自乱阵脚,一切如旧便可,就算是真的推算出了什么,难道仅凭他的片面之词,就能对我们定罪了?”
“也是。”白锦言放下心,看着三三两两的星子,却是颇为乐观,“不瞒你说三哥,虽然前路不明,但我总觉得我们输不了,听大哥说父亲从前总教导他说,要忠君爱国,我那时候就想问问了,要是君是昏君呢?也忠吗?要是他的命令于国于民都有害呢,也执行吗?那不就是助纣为虐了吗?”
白景渊笑,“小小年纪,也就你敢问出这种离经叛道的问题。”
“我这不是合理提问么?”白锦言笑出声,“三哥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三哥,我现在问问你,是你你会怎么做?”
“能谏则谏,谏不了……”他顿了顿,轻飘飘地道:“助纣为虐的典故后,不还有个武王伐纣吗?”
白锦言啧啧几声,哈哈一笑,“三哥,你刚才不还说我离经叛道,口无遮拦吗?你看看你说的。”
白景渊道:“武王神勇,我也不敢自比武王,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忠君不一定是对的。”
“三哥说的好!”少年很是配合地鼓掌,笑着道:“三哥,夜深露重了,我们早点休息,早点启程,三年没见妹妹了,我可想死她了。”
白景渊也想,但他只会放在心里,“嗯,早点休息。”
……
与此同时,正撤军往京都赶的白檀深,在夜半三更时忽然接到一封密信。
“将军,都城来信!”
白檀深从信鸽的腿上亲自取下信,展开一看,眉心立即皱起。
“将军,可有大事?”副将早已是他的心腹,这三年的功夫,跟随他生死同往的将士早已有了当年白家军的雏形,不过面孔都稚嫩许多。
白檀深身上的银白色铠甲在月夜下浮光流动,闪烁着冰寒冷厉的光,“传我命令,原路返回!”
副将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白檀深的眼神再度扫来,他方才抱拳,“是!将军!”
“将军有令!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
一阵阵报唱声从大军这头一路传到了末尾,幽长的山谷绵延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惊走无数飞鸟。
不消片刻功夫,所有将士都已整装待发,朝他们来时的路走去。
皇陵的天似乎亮的格外早。
白羡鱼即使在睡梦中,却也还是皱着眉的,即使脸上覆上了一层面具,也显得细皮嫩肉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地把她未做完的梦震碎了。
醒来之后,白羡鱼的心口骤然停了片刻,眼皮跳个不停,难以言喻的焦躁感浮上心头,“奇怪,怎么一大清早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把手按在心脏处好一会儿,才安抚下了这种动静。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分心了,大哥二哥他们现在应该还是很安全的,兵权还在大哥手上,大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现在估计还没有到京都,二哥他们就不必说了。
白羡鱼起床洗漱过后,打开门发现是墨余敲的,她留在里层已经破坏了规矩,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恐怕谢行蕴想要瞒住武宣帝也有些吃力,所以这里没有奴仆服侍她,只有墨余守在外面。
“现在和我一同去检查祈福仪式的东西吧。”她说着就要走。
墨余及时抱拳,“国师大人莫急,刚才是苏大人请您前去用早膳,用完早膳之后再去检查也不迟。”
白羡鱼脚步一顿,忽然想到自己昨夜已经和谢行蕴互相表明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