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见过邀月这柄剑的人都已经死了,甚至于这柄剑曾经只存在于江湖传言之中。
东方不败“咦”了一声,赞了句“好剑”,旋即朗笑出声:“甚好!”
……
这一场比斗,邀月对面前这个擅闯移花宫的人招招死手没有分毫留情,但两个时辰下来仍旧拿面前之人无可奈何。
邀月虽然心高气傲却并非蠢笨,在第三次发觉这人偏移了刺向她死穴的玄针之后,邀月皱眉与这人拉开距离,冷言道:“阁下今日前来与本宫缠斗至此,究竟所为何事?”
“目的?”东方不败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这一番活动筋骨着实让他畅快了不少,“不过是明月当空,本座闲得慌罢了。时辰尚早,邀月宫主不必如此心急。”
邀月闻言面色却是一变,她旋身欲下,却被再次迎面袭来的玄针逼迫迎战,这才发现因为两人对招毫无收敛,此时移花宫大殿前一片狼藉,大半弟子听闻响动都聚集过来。
邀月咬牙正要发怒,便听到一阵匆忙又凌乱的脚步声,云鬓凌乱的弟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急忙跑来跪伏在地:“启禀宫主,寒玉床……寒玉床失窃!”
事到如今邀月哪里不知面前这人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惊动移花宫看守弟子前来,给盗窃之人机会!
“贼子而敢!!”邀月气急,手中短剑脱手而出朝着东方不败的方向掷去!
东方不败手中的绣花针长不逾寸,黑暗中更是难以捕捉到痕迹,竟然直接将邀月盛怒之下裹挟大半内力投掷而来的短剑直接荡开,武功之高,俨然已经超出了邀月的宗师境界不知多少。
邀月大惊之下不敢再有轻举妄动,然而就在她强压盛怒之际便听到面前之人轻飘飘一句“此战甚好,本座玩得很是舒心”之后便翩然而去,红衣隐没在日出的橘红之中,转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混账——!!!”
邀月随手一击直接将墙壁碎成齑粉,粉面潮红,已然是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此时,又一位弟子来报:“启禀宫主,藏书楼失窃,密室……密室似是被人进入!”
邀月的身形一闪,脚下轻功飞掠入殿内密室,在看到曾经放着明玉功的供台之上空空如也时,再也忍不住大发雷霆:“给本宫查——!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
方才来报藏书楼失窃的弟子乃是邀月的贴身侍女,犹豫了一下上前轻声细语道:“宫主,此人身为男子却红妆示人,武功之高江湖罕见,行事又这般亦正亦邪,让弟子不由想到一个人……”
“说!”邀月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性子,性格更是暴躁易怒,容易钻牛角尖,有人在这种时候递了枕头,自然一腔怒火都有了宣泄之地。
“正是千面公子,王怜花。”那侍女垂下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说话时的神态却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模仿已然故去的邀月胞妹,移花宫二宫主怜星,每每都能让邀月怒意上涌之时引起恻隐,“只不过传闻千面公子早就已经归隐海外,不问中原江湖之事了。”
王怜花此人邀月怎么可能没听过,先前未曾想到,此番越想越觉得今日之人行事颇有王怜花那般任性恣意,亦正亦邪的味道,咬牙切齿道:“他王怜花只是隐居海外,又不是死了!他想去哪又有何人能够约束?!”
怒火稍稍褪去,邀月冷面厉声道:“寒玉床碎裂之后便会失去效用,偷窃之人定当需要运送,给本宫盯紧出城的各大商队,本宫就不信这伙贼子还能插翅飞出去!还有那些曾经与王怜花有过交情的各大势力,都给本座递了拜帖过去。能请动王怜花的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再去查查看近来江湖之上是否有身受重伤的女子。”
“是。”
“等等。”
就在侍女领命将要退出之际,邀月忽然出声。
“朝廷那边体质天阴绝脉的那位长宁郡主如何了?本宫记得,她的年岁也快要到了。”
侍女一顿,声音没有半点迟疑,带着对邀月的恭敬与顺从:“安排在长宁郡主身边的宫中弟子一直有在盯着。传回消息说是前阵子刚刚完婚,所嫁之人门不当户不对,据说是为了心爱之人忤逆皇太子的安排,皇太子盛怒之下直接将长宁郡主的名字从皇室玉牒上一笔勾去了。”
“哦?那她的身体如何?”邀月显然是起了疑心。
今日来偷盗寒玉床的人并非等闲之辈,但若是朝廷的手笔,倒是说得过去。
“长宁郡主与新婚夫婿正是新婚燕尔,二人一路自京城而下,游山玩水,此时想必是到了北方一带。宫主可还需要更加确切的消息?弟子这就传令下去。”
“不必了。”邀月最不喜听到这种郎情妾意的消息,当即皱眉,“寻回寒玉床要紧,朝廷那边本宫亲自去逼问。”
“是。”
……
海外无名岛
正在小船上捉摸着收网的王怜花冷不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抬手揉着发痒的鼻梁纳闷地皱起眉头。
躺在一边正晒太阳的沈浪扒拉开草帽,转头挑眉戏谑道:“怎么?这又是哪个美人儿想念王公子了?”
“这种恶寒的感觉,恐怕不是美人想念,而是恶鬼索命。”被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叩了个稳当的王怜花撇嘴,“八成是中原的哪个小兔崽子又算计我呢。”
“管它呢,再算计还能追到这儿来打架?”沈浪又闭上眼打了个哈欠,“你说说你,退隐江湖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不依不饶地念叨你?”
王怜花悠然道:“沈大侠,这就叫魅力,你这种没人念叨的正派大侠这辈子是不懂这种感觉的。”
“是啊,我不懂。下次要是再有人千里迢迢摸到岛上来想要取你性命的,王公子就自己对付,别二半夜的扰我清梦。我这种正派大侠也是想要睡觉的~”
“那不行。我不睡,你也别想睡。”
“嘿你这性子……”
***
自夜色中将看戏的雪貂捞在怀里离开的东方不败几个起落轻飘飘落在林中。
男人嘴里咬着嫩柳枝正好心情地哼着歌儿,差点因为身后突然出现的气息吓得咳出声来。
“阁下便是今日引开移花宫众人的前辈吧。”男人对着东方不败肃然拱手,“寒玉床已然送到了接应的人手中,龙公子吩咐务必请前辈在城外等候半日。”
“这是前辈要的明玉功。”
东方不败接过秘籍收起,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个子不高,身材矮小,面容平平无奇的男人,视线落在此人与外表有些格格不入的双手之上。
这双手皮肤细腻,粗略看上去找不到一丝茧子,比之世间大多数女子还要柔嫩无暇,若不是这双手的主人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便是这人修炼的便是手上的功夫。
“你叫什么?”东方不败忽然便想起了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一双手,这样一个人。
跟在陆小凤身边神出鬼没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
“在下复姓司空,于江湖并无涉足,不足令前辈挂齿。”
东方不败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身形一闪再度消失在原地。
那男人挠了挠头发,江湖上但凡有本事的脾气都有那么些古怪,也没在意,继续哼着歌儿朝着林子外走去,待到走到城门口时,整个人已经换了另一番模样。
面有病态的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路引递给守卫,毫无阻拦地进到城中,与面若冰霜黑纱敷面的移花宫弟子擦肩而过。
转过街角,老妪看着手中属于移花宫弟子的腰牌,直起身子得意地笑了笑,抛着手中的腰牌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街角处的悦来客栈中。
一直隐去身形跟着他的东方不败将这番举动看在眼里,眉梢微扬。
雪貂啧啧赞道:【是谁说朝廷手里没什么人的?我怎么感觉能人辈出啊……这人该不会是日后天下第一神偷司空摘星的师父或者老爹吧?】
东方不败抚摸着雪貂的脊背毛,淡淡道:“这些人或许因为欠了龙明的人情而暂且为龙明办事,但没有利益的牵绊,这些人物必定不会被下一任皇帝左右。”
【一锤子买卖啊。】雪貂也不在意这个,它只好奇一件事,【也不知道老顾这么大费周章要那个寒玉床干什么,那么大个东西,要怎么在移花宫弟子的眼皮底下运出去?走在路上也会引来注意吧?】
今夜的种种安排都是出自顾客慈之手,他从龙明处借了人,只是看了那些人情报便安排出了如此一场好戏,顺带将锅从朝廷头上甩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京城,没什么不可能。”东方不败和邀月不同,他对于朝廷的手段以及那些弯弯绕了解的十分透彻,狡兔尚且三窟,朝廷盘踞的京城,这地底下的门道恐怕只多不少。
至于寒玉床……
“日后移花宫能救下宫九自尽的母妃,靠的就是这寒玉床吊住将死之人最后一丝气息的独特之处。”
倘若长宁的情况最终真的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张寒玉床便是顾客慈最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