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疾不徐的按揉下,仿佛揪紧了整个后脑勺神经的痛楚和眩晕,似乎也在不觉间被安抚下来。
可那毕竟才是现实。
凌溯有点哑然:“会到是会,不过拉得没那么好。”
他一边问,一边已经飞快拆掉了自己的台灯和电脑。
“队长,你还没听懂吗?”
凌溯说道:“适当程度的摸鱼、走神、开小差并不是坏事,有助于我们放松精神,调整状态。长期的精神紧张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反而可能拖慢我们的效率……”
凌溯下意识想要摇头,被那双手及时止住了动作,才避免了又一次眩晕:“算是挺常见的后遗症。”
“我对我们的工作进度很满意。”
凌溯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有点用脑过度的后遗症。
庄迭一直认真看着他的动作,飞快伸出手,护住了凌溯的后脑勺。
“那就行了。”
庄迭添了两块冰糖进去。
凌溯的声音还很平稳,他准确地找到了庄迭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应急灯过去……”
“我们小庄老师的光辉形象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凌溯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地揉到小卷毛,轻轻胡噜了两下:“比睡不着觉可强多了。”
庄迭伸手抱住了他,护着凌溯后脑的手添了些力道,格外认真、不容置疑地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剔透的糖块被茶匙搅得旋转起来,叮叮咚咚撞击着那个原本平平无奇的玻璃茶壶。
得到了他的确认,庄迭彻底松了口气:“这说明,我玩水没被别人看见。”
庄迭认真道:“生活上的时间不够用。”
初代拓荒者就没几个不犯头疼的,这也是许多人直到现在都还在疗养期的主要原因。
凌溯活动了下脖颈,飞快深呼吸了几次,站起身:“什么事?”
庄迭仔细地替他按揉着太阳穴。
“劳逸结合,我们要学会调节和放松。”
壶里只放了一点点红茶,还远不到能叫人兴奋得睡不着的量。
“总负责人不知道我们用头盔,就可以排除这两种情况,顺便排除掉从我们回家起就有人在监控我们的可能。”
“帮我倒点水,小卷毛,药在茶几下面的盒子里放着。”
庄迭把茶壶和杯子都用开水烫洗过,又拆开红茶和干柠檬片的包装。
凌溯张了张嘴,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没事。”凌溯闭着眼睛,“一会儿就好。”
“这些还不都是工作……”
“煮咖啡、骑马、画画、拉小提琴……”庄迭蹲在茶几前,翻找着买来的东西,“队长,你会拉小提琴吗?”
凌溯咬着手电,利落地拆除掉了里面的芯片,又觉得不太保险,索性把这两样旧家具直接扔进了储物箱里。
凌溯被他认认真真盯着,下意识跟上了庄迭的思路,点了点头:“对。”
凌溯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对这些有兴趣?以后找机会教你,一样一样来。”
那时候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即使凌溯已经尽己所能,让他们拥有了足够保护自己的本领,也依然没办法彻底规避这一点。
没有老宋的监督,小卷毛这种不但不阻止甚至放纵的态度,的确很容易纵容他这个毛病。
那种力道很轻缓柔和,格外耐心,不像是凌溯自己按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把那些鼓胀的血管压回去了事。
凌溯拿走了庄迭手里的红茶,揉了揉那些被灯光照得暖洋洋的小羊毛卷:“晚上就不要喝茶了,会失眠的……喝点水,一会儿我去写这次任务的总结,你去卧室睡一觉。”
“我现在能睡着了。”庄迭有点苦恼,“就是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你看,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凌溯打开电脑,选中聊天页面群发了个窗口抖动,只收到了严巡一个人的问号回复,“严博士……先不管他,这是很特殊的个例。”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许多任务者都是这么沉迷在时间流速差的调整里面的。
头疼的后遗症或许还在,凌溯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庄迭是在跟他讨论上一场梦里获得的记忆。
庄迭顶着小灯泡,蹲在灯光下面沉稳地分析:“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实时监控,而且已经被关闭很久了……队长,应该是因为你很久都没有回家。”
庄迭认真盯了他半天,抿起嘴角:“队长,你头不疼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就好,不用担心。”
现在有了“茧”的辅助,这种情况就改善许多了。
他一动不动地靠在桌角,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久违的眩晕感让他的太阳穴砰砰跳个不停,连手脚也暂时使不上什么力气。
确认了这一点,庄迭就彻底放下心,把应急灯顶回脑袋上,哼着歌溜达去客厅给他倒水:“我是觉得,别的事上不太够用。”
他空出两只手,掰着手指认真分情况讨论:“如果是后两种,计算机监控下‘茧’立刻就会发现我们是戴头盔排的梦域,录像模式也可以在后期通过回放确认。”
凌溯睁开眼睛,严肃地坐直,他决定亲自教会自己的搭档摸鱼:“小卷毛,咱们的工作进度已经非常快了……别人睡觉和休闲娱乐的时间,我们可都拿来工作了。”
茶香很快就混着热气一并袅袅升起来,很快又掺了一点柠檬的酸,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奇异地安抚了原本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按了按太阳穴,彻底回过神,一本正经道:“特别明亮。”
他听见庄迭在客厅里说了句什么,只不过对方的声音实在太低,实在没能听清楚。
“比如现在,我想帮你拆监控,想给你泡一杯蜂蜜柠檬红茶,想陪你写任务总结,还想去卧室睡一觉。”
凌溯微讶:“现在的进度,还是觉得不够用吗?”
因为觉得现实世界太浪费时间,所以宁愿更多地待在虚拟世界里。
凌溯摘下那个应急灯,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手臂却不合时宜地脱了下力。
“但我是一个完整的人,分不成四块。”庄迭把红茶拿回去,“队长,所以你得配合我,我们才能实现时间空间的最大化利用……”
凌溯拖着储物箱,从书房里探出半边肩膀:“小卷毛?”
剩下的话毫无预兆地一顿。
“队长。”庄迭轻声问,“你总是头疼吗?”
“我没有在和你讨论工作,我在讨论生活上的事。”
凌溯忽然停住话头:“我是不是又开始啰嗦了?”
五倍,十倍,四十倍,一百倍……习惯了把时间裁成无数小份来挥霍,就再难回归正常生活,忍受那个真正平凡而普通的现实。
明亮得都有点晃眼睛了。
他正准备去拆微波炉,看着正老成叹气的小卷毛,有些讶异地停住脚步:“我又说错话了?”
凌溯愣了半晌,忽然没忍住笑出声,深吸口气:“对对……这个太重要了。”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在梦域中飞快学习、一路突飞猛进的小庄老师蹲在茶几前,熟练地摆弄着那些买来以后就没怎么动过的茶具。
庄迭顶着小灯泡,拿过他手里的螺丝刀:“我在邀请你一起去床上工作,摸鱼,或者睡觉。”
凌溯没有出声,一阵接一阵的耳鸣里,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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