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得不给他做了几个不同的响,安慰一番,告诉他:“如今打一下西夏周围的边边角角,这种顺风仗童贯是能打的,可一但碰上西夏主力部队,那童贯就会踢到铁板,到时肯定会把老种相公请出来主持大局,你放心吧。”
种彦崇这才没有嘀咕,而是每天研究着各种油品和炸炸们,思考应该怎么将他们放在战场上使用。
春季到来后,高丽、辽国、倭国的商船又来到了市舶司,赵虎头卖给他们剩下的一些西瓜霜,又要求他们下次可以带一些硝石过来兑换——他已经发现,这些偏远地方的矿物价格哪怕经过遥远的海运,依然比他们这里要便宜。
同一时间,种彦崇终于给他找到了几个烧琉璃的匠人。
离密州三百多里有个地方叫博山,是大宋最有名的琉璃产地,是当地大户的秘传,那里的琉璃器皿极为精致,有四十多道工序,且成品如何都要靠人品,每做一件,价值千金,多做供品,这种师傅是找不来的,所以,种彦崇找到的是几个没出师的学徒。
但是没关系,赵虎头要烧的是玻璃,和琉璃不是一回事。
玻璃烧制的温度需要1500度,对普通煤炭来说有些困难,但对焦炭来说,达到2000度轻轻松松,要是改善供氧条件,跑到3000度也不是不行,从古至今,每一次燃料温度的提高,就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从石器到青铜,再到铁器,再到工业的革命开启,都离不开关键点。
当然,光是温度还不够,烧玻璃还要一种重要的原料,纯碱。
这半年他也存了一些纯碱,勉强够用了,这些匠人先练手,给他烧一点试管烧杯酒精瓶,他已经受够用陶瓷罐了,又厚又不透明,连量个液体体积都让人头痛。
万事开头难,要求就不要定那么高了。
他的煤化工产业,目前拥有两座炼焦窑、一个蒸馏釜、目前准备再修一个玻璃窑,等培养出一些熟练的人手后,再收集炼焦窑里的氨气,做成泥煤吸收氨,做成农业肥料,等肥料产业步入正轨后,熟练的人手多了,再开始三酸两碱。
如今才过了半年而已,化学是一种很美好又很危险的学科,爆炸与剧毒都是盘桓在化学身边的恶毒配角,陨落在他们手上的主角先辈不计其数,万万急不来。
于是赵虎头又陪着匠人们折腾了一个月,终于烧制出了第一批玻璃成品,没有给原料除铁的玻璃瓶玻璃管虽然带了一点青绿色,但这问题不大,青色玻璃那也是透明玻璃,都透明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至于说给原料除杂——除个毛的杂啊,化学卷子上都是假设杂质不参加反应呢,这种推动化学工艺前进的存在,还是让后人对付,他可不能揠苗助长……
“公子?”山水小声地惊醒了对着玻璃瓶发呆的小公子,“您这些东西,是给夫人的么?”
“当然不是,怎么了?”赵虎头回过神来。
“您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去给夫人和老爷请安了,”山水小心地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夫人非常生气,已经计划着要砸了你的炼丹炉了。”
最近赵虎头常常跑掉的借口,就是去炼丹了。
赵虎头嘶了一声,头皮一阵发麻:“还好山水你提醒我了,走走走,这就去给母亲做礼物去。”
他最近从煤焦油里用苯蒸了一点羊毛脂,本来还没想好做什么用,现在当然是用来孝敬母亲了,而且羊毛脂冬天用来护肤很好,可是如今已经是暮春,快到初夏了,那就得改一改。
他飞快溜到自己的实验室,让人碾磨出极细的滑石粉,自己则加了些甘油、乙醇,调整了一会配比,最后用羊毛脂混着滑石粉,弄了一点点的胭脂虫红进去,搞了个极为粗劣,到后世会被投诉到破产的粉底膏,拿一个小玻璃瓶装了,这才匆忙跑去向母上请罪。
种夫人还在书房看账单,便见自己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儿子像炮弹一样跑过来,高举着一个琉璃小瓶,大呼道:“母亲,母亲,我成功了——”
种氏看着他,冷淡道:“哟,赵公子这是报哪门子喜啊,可是炼成了什么金丹,准备升仙驾云,远离尘世呢?”
“都不是!”赵虎头尽量用小孩子的语气邀功道,“我看到娘亲这些日子操劳,脸上都干出细皮了,就找到了一个古方,这方子里练出的敷粉能润肤提气,让娘亲恢复气色,虎头试了好多次才试出来的呢。”
种氏神色微动:“还有这种古方,哪来的,我怎未听过?”
“是舅舅给我的,”赵虎头说着,挖了一团,放在自己手上,递到母亲面前。
种氏看着虎头纯洁期待的眼神,轻哼一声,用手指沾了一点,在指尖捻了捻,又沾了一点,在手背上轻轻涂抹,不禁轻咦了一声。
然后,她又沾了一点,将手背手心轻轻搓动,眼眸越来越亮,刚刚处在不悦中的心情,也越加飞扬。
她不是没用过油脂类的妆品,但大多油而不润,这一种敷粉,却是完全不同,它越涂,越是滋润,甚至涂了之后,白里透红,与没涂的地方,截然不同。
涂完双手后,种氏忍不住摸了摸脸颊,让婢女拿了铜镜过来,然后又伸手,看到正兴奋的儿子。
种氏轻咳一声,恢复端庄,用一个母亲温柔的语音柔声道:“我儿真是有心了,能有你这样的好孩子,是母亲的福气,这份心母亲收下了,你也不要太辛苦……”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儿子手中的琉璃瓶,同时,另外一只手慈祥地摸起了儿子的脑袋,只是,才摸到一下,她就骤然收手,心痛道:“吾儿,你是多久没沐浴淋发了,头发怎如此油腻,快去收拾收拾。”
她这刚刚涂的敷粉啊,就这样脏了。